陨星者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只要没有了犹豫的机会,”蒙蒂咬紧牙根,看着对方徒劳无功的努力,在喘息中肃然道:
“我就能不再犹豫。”
亡号鸦扯起嘴角,露出狠色:“别怪我,刺头——这就是人生。”
无望挣脱的陨星者最终放弃了努力,他像认命般舒出一口气,看向对手。
蒙蒂则露出微笑,转向自己的弩弓。
然而下一刻,一个年轻饱满的公鸭嗓大喇喇地传来:“呼呼,这玩意儿……可真不轻啊。”
死斗中的两个男人都生生地愣住了。
他们齐齐转头。
只见太阳底下,一个形容狼狈的少年,正站在时光之弩掉落的位置——那把黑色的诡异臂弩,就握在他的手里。
“我记得……是这么上弦的吧?”
少年稳稳地站在地上,皱着眉头把脚伸进十字弩顶部的脚蹬里,死死踩住它,弯下腰,双手握住连在弩臂上的挂钩,钩住弩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腰背用力,吃力地拉着弩弦,直起身来。
弩弦慢慢地变形,拉长。
“嗯啊——是第一次的缘故吗,”少年憋着脸,咬牙道:“怎么,这么,紧……”
终于,只听“哒”地一声:
弩弦到位。
少年松了一口气,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时光之弩抱起来,露出笑容。
尼寇莱和蒙蒂都呆呆地望着那个少年,目光难以置信地聚焦在他活动自如的四肢上。
“怎么会……”陨星者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不解,他死死地盯着少年,仿佛恨不得把他解剖。
但此时的尼寇莱却口舌笨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我刚刚明明把你……把你的手脚都……”
少年的眉头一挑。
“啊,你是说这个吗?”
少年看着重伤难复的两个男人,慢慢举起左手,不好意思地使劲甩了甩。
“嗯,感觉上,左手腕确实有些硬,”重新站起来的泰尔斯·璨星王子耸了耸肩,看上去有些腼腆地微笑道:
“不晓得,可能长歪了一些。”
蒙蒂瞪圆了眼睛。
“不可能。”虚弱的亡号鸦身形一晃,他赶紧扶住岩壁,但惊愕的表情却一分不变。
他转向尼寇莱,仿佛要从对手那里获得证明:“可你刚刚确实把他的骨头给……”
尼寇莱回给蒙蒂一个臭脸:“废话。”
泰尔斯丝毫没有顾及两个男人心情的意思,很高兴地在原地踏了两步,动作利落,毫无滞涩。
让尼寇莱和蒙蒂越发惊疑。
泰尔斯看着两个呆滞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第二王子轻笑一声。
“这,就是璨星王室之所以能统治星辰将近七百年的秘密……”
尼寇莱眉心一动,蒙蒂瞳孔一缩!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只见泰尔斯露出神秘的表情。
“据说啊,帝国皇室的血脉来自诸神,”星辰王子挑挑眉毛,指了指天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们连鲜血都是璀璨的金色,要是在太阳底下,还能闪闪发光呢!”
两个男人顿时石化在原地。
“骨折骨裂什么的……”泰尔斯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我们两分钟就能痊愈了。”
才怪。
泰尔斯暗暗腹诽道,感受着狱河之罪留下的疲惫和虚弱。
以及——
“咕咕……”
此时,一声奇怪的响声,从泰尔斯的肚子里传来。
王子脸上一热。
但尼寇莱和蒙蒂依旧用看怪物的眼神,怔怔地盯着他,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也许是他们的目光太过炽热,也许是场面过于尴尬,泰尔斯不由得咳嗽了一声,打断沉默的现状。
“好了,现在两位听我说……”
泰尔斯愉快地抱着黑色的臂弩,把一根落在地上的弩箭使劲按进凹槽里。
他托举起随时可以击发的时光之弩,扣住机括,弩臂顶住右腋。
泰尔斯闭上左眼,箭头瞄准被钉在岩壁上,动弹不得的陨星者。
尼寇莱脸色一白。
他不甘心地再次挣扎了一次,却只能看着钉穿手臂肩膀的弩箭处,渗出更多的鲜血。
“那么,现在,我们有个问题亟待解答。”
“请问,尊敬的瑟瑞·尼寇莱勋爵,”伤势全无,如同焕然一新般的泰尔斯抬起头,笑眯眯地问道:“你吃饭……”
“用的是右手吧?”
尼寇莱愣愣地盯着泰尔斯手上的臂弩。
但一秒之后,他只是毫不示弱地冷冷哼声:“操你。”
泰尔斯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哈——”
一边扶着岩壁的亡号鸦发出吃吃的笑声。
“算了,不管您是怎么办到的,”蒙蒂开心地笑道:“总之,干得漂亮,殿下,现在我们只需要……”
泰尔斯面色一肃!
他托举弩臂的双手动了。
那个瞬间,尼寇莱的不甘和蒙蒂的笑容同时凝固在了脸上。
神色严肃的泰尔斯没有朝着陨星者扣动扳机。
但他手上的时光弩却转过了一个角度。
直直指向了——
內德·蒙蒂。
“我刚刚听见了:只要能生存下去,”泰尔斯死死瞄准蒙蒂,冷冷地道:“哪管你的忠诚属于谁,是么。”
亡号鸦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只见王子微微眯眼:“那么,告诉我,蒙蒂勋爵……”
“你的忠诚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