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梦加得抬眼看向他，神色竟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悲伤无助。</p>
“我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填满你心口那个洞？”楚子航冷硬的声音也略微有了些温度，问，“你只管告诉我就好，你知道的，一直以来，再难的事，我也不会退却。”</p>try{ggauto();} catch(ex){}
“更何况，与你有关。”</p>
“以血盟为引，进入我的精神世界里，帮助我在回忆里找到那个真正的我，这样一来，我的进化就能提前完成。”耶梦加得低声道，“相当于，楚子航，你要代替杀戮的意志，去唤醒和聚拢我升格后的精神。”</p>
楚子航微怔：“就这么简单？”</p>
“是你想的太简单了。”耶梦加得轻握住他的手，“我千年轮回的记忆浩如烟海，而现在我自己也难以确认自己的本心到底有没有动摇，因此一旦开始进化我或许就会迷失，所以根本给不了你任何帮助。”</p>
“而你，如果一直无法替我寻找到那个真正的我，便会一直被困在我的回忆里无法脱身，直到不知多长时光，直到我淡忘了一切重新变为那个以血脉里杀戮为本能的耶梦加得醒来。”</p>
“更大的可能是不等我们醒来，至尊先一步复苏，世界毁灭，我们……连同那些在乎的人一起，都被毁灭。”</p>
她偏过头去，似是轻叹了一声：“其实不用这样，我彻底顺应心底杀戮意志也能快速进化。但被磨去棱角的和爪牙的我，呵，就算变为海拉，恐怕也不一定能适应那个最后的，血腥而残酷的战场了。”</p>
楚子航低头望着手里那颗心脏，沉吟很久后说：“其实继承龙王记忆后我发现你说的有漏洞。”</p>
耶梦加得瞥了一眼楚子航，随后轻笑着问：“这种时候你还能摆出一副学术大佬的姿态，和你谈恋爱确实伤身又伤心啊。说吧，大学霸，什么漏洞？”</p>
“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没必要那么悲观。”楚子航一脸严肃的说，“精神力量是龙类一切能力的基础，这个是可以肯定的。”</p>
“但能引动精神的足够激烈的情绪，不止是恨和杀戮。”</p>
“其实这样说就好理解了，像我和昂热所言一样，恨必有来由，而足够浓烈的恨意往往都是从同样浓烈的爱里诞生。若诺顿不爱康斯坦丁，又怎会因为康斯坦丁的重伤垂死而如此愤恨呢？”</p>
楚子航捧起那颗遍布龙鳞的心脏说：“恨能让心长出锋利的爪牙，爱也能让它生出新的鳞甲。”</p>
“夏对我说，是我的爱让夏弥诞生，同样，也是你的爱伴着我走到了今天。所以我不觉得这会很难……”他说着，轻轻挥手。</p>
屋内传来了窗户破碎的声音，是藏在隔壁卧室里村雨击破了窗户，应召而来。</p>
楚子航打开淋浴替耶梦加得冲洗身上的血污，同时将手中那颗心脏放入了破门而入的村雨剑鞘之中。</p>
“其实说到这里，我好像明白你担心的事情了。”他轻柔的替耶梦加得擦拭身子，眼里没有一丝淫欲，单纯澄澈的像是水洗过的天空，“但其实，这件事在瀛洲重逢后我就给过你答案了。”</p>
“不论曾经你什么样，做过什么事，之后的罪与罚我都会和你一同承受。”</p>
耶梦加得转身抱住了他，温水浇透的娇躯却无比冰冷，像是刚刚淋了一场痛彻心扉的大雨。</p>
她低声道：“听说或者脑补，远远无法和亲眼看到的冲击力相比。你就那么确定看过这些，不会改变主意，再把折刀插入我的心里？”</p>
“哦，其实都不需要，只要你找到我沉睡的精神，就可以在我苏醒前彻底摧毁它。”</p>
楚子航关掉淋浴，替她烘干身子，同时将一池血水全部收入了剑鞘里，低声道：“所以这才是你最后的考验吗？”</p>
“那我以血盟起誓，不会。我若有此举，心念升起之时便遭血盟反噬，承受神念消散，肉身崩溃的惩罚。而刚刚收进剑鞘里的那颗心，会是你防止意外的茧。”</p>
耶梦加得紧紧抱住他，苦笑道：“不愧是你，那么简单就看透了我的计划。”</p>
“是的，今日之举都是我计划好的，刨心泄愤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心绪起伏，但另一部分就是想要引导你帮我保住这枚茧。对你示弱的言语和举动，也是想要再刺激你的感情，想让你帮我破解目前进化的困局，但我又不放心，所以才故意明示对你的爱意，诱导你以血盟起誓。”</p>
她把楚子航抱的越来越紧，像是想要将楚子航彻底融入自己胸口那个仍旧没有完全愈合的空洞里。</p>
“我就是这样的龙王，再爱也会敏感多疑，谁也不能让我完全相信，我会利用我能利用的一切，只为保证自己活下去，争夺到更强的权与力。”</p>
“就连芬里厄，他的下半身融入石壁也是我故意为之，在他孵化之前就把卵和石壁相连，就是为了防止他失控暴走而吞噬我，虽然我知道他不会，可我没有足够的实力压制掌握力量的他，所以我才会这样限制他。”</p>
“你也是如此，上一世不想你卷进地铁站是保护我的茧，露出破绽被你反杀后为你龙血浴身是为了激活茧；这一世，和你订立血盟是为了有办法反制力量超过我的你；”</p>
“帮你吸引另一个我，是为了让你深陷感情漩涡露出破绽；和你在一起，同意你所提议的并肩之路，是因为你的力量已非我所能抗衡，但却能帮我达到目标；帮助你完成计划，是因为你对我来说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p>
耶梦加得眼眶通红，泪从胸口已经结痂的血洞里涌出，化作淋漓鲜血铺满了楚子航的心口。</p>
“我是龙王耶梦加得，狡诈自私残暴的龙王，耶梦加得！我从未因为单纯因为爱而去做任何事情……不像你，楚子航……”她声音冷的像冰，带着让人悲伤的寒意，“你从来都只利用自己，可今天下午，却依旧有那么多人主动的以性命来为你担保。”</p>
“你真的很好，楚子航，你应该拥抱一个和你一样美好的女孩才对。可我不愿意，我就要你属于我，只属于我！”</p>
她紧咬牙关，却泪流满面。</p>
楚子航握住她缠绕着血盟的手，听到了她藏在心里的最后一句话：“于是拥抱你的时候，我总是问心有愧。”</p>
“没什么好愧疚的，耶梦加得。”楚子航低声说。</p>
“不管是人还是龙，本就不该只为了爱而活。不必非要什么事都单纯的只为爱才动手去做，只要你行动的原因里有爱，那就够了。”</p>
他轻吻耶梦加得的耳垂，轻声道：“我找个借口和妈妈说一声，好让她放心。”</p>
“然后我们就一起去闯过我们之间的，这最后一关。”</p>
楚子航替耶梦加得穿好衣服，随后抬手轻点耶梦加得额头：“把胸口的洞阖上吧，女王陛下。不然重要的东西真有可能掉出来……”</p>
“即使那原本就是，只属于你的东西。”他说完，提剑转身，推开了浴室破洞的大门。</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