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和李雍几个人离开,虽然冉六和几个纨绔还在,但是院子里好像就没有那么热闹了。
杜虞忍不住道:“果然最能闹腾的还是她,一个人顶十个。”
“不止,”程大到现在仍旧没有恢复过来,“一个人顶百个,若是个男子,在军营里直接做百夫长。”
“出息,病患还没有治好,就值得你这样夸赞。”杜虞翘起了眼睛。
程大也不恼只道:“彼此彼此。”
众人都不说话,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孩子的哭成也停止了。
程二笑吟吟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三奶奶的法子虽然有些骇人,却也不一定就没有效用。”
“用的是什么方子。”李约清亮的声音传来。
程大、程二脸上多了几分恭谨,如果当年不是怕给李约找麻烦,他们就全都去了李家,冉家大女对他们不错,不将他们当做奴仆,他们还是自由身,什么时候想离开只要知会一声,所以这一住就是十年。
程二想起来:“李三奶奶用的脉案好像没有拿走。”说着拍了拍脑袋,他方才帮忙拿药箱的时候,就给落下了。
程二急急忙忙地进屋去找,将脉案拿到了手中:“说是龙什么……我也没有记得太清楚。”脉案还是季嫣然书写的那一页,李约低头看了过去目光一凝落在了那个“胆”字上,本来十分随意的目光忽然微微一闪,如同黑夜中划过天际的星辰。
准确来说这个“胆”不算字,但是他知道她写的是“膽”,因为从前阿宁也经常会写错许多字,所以他就记得很清楚。
阿宁走了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这样写错字的人,因为这字明明错的没头没脑,却好像又自成一脉。
李约将那脉案拿在手中,刚想要翻看……
“四叔,那是我写的脉案吗?”季嫣然上前行礼,她坐在马车上想要再看看脉案,才发现将它遗落在了福康院。
“是。”李约笑了笑,却没有将手中的脉案递过去。
“那脉案写的潦草不值一看,我回去让小和尚帮忙誊抄,四叔若是那时想瞧再……”
“不用那么麻烦,”李约将脉案合起来送进了袖子中,“我看完了自会让杜虞整理,今晚送过来。”
“四叔,我那字实在不堪入目。”
李约却并不在意:“能写就很不错了,小子辈的字我看过不少,能看得懂。”
季嫣然挑起了眉毛,李约不是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吗?怎么突然对她的脉案感兴趣,她的字还没有谁看过,就像大姑娘上轿似的,她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从李约袖子里抢出来。
“走吧。”李约吩咐杜虞。
谁知话她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却先行一步。
先是李约离开,紧接着是垂头丧气的季嫣然,院子里定然发生了什么事。
李雍道:“怎么了?”
“没事,”季嫣然不想提起,本来这事就微不足道,“阿雍,你知道我会写字吧?”
李雍想到那日她提笔的模样,不过他没有反驳也算给她留足了面子。
“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心里有个准备,我只是学艺不精,错字连篇罢了。”
目光闪亮没有半点羞臊,好像错字就是天经地义的。
从前家中有个老管事,家里家外管着一本账,那账里记得东西谁也看不懂,但是他靠着这个却能将所有出入记得分毫不差。
常宁公主留下的那些医书她不是也看得很顺畅,所以这也的确不算什么短处。
李雍道:“我知道了。”是四叔看了她的字?四叔很少管这些事,不知道两个人格外在意是因为什么,想到这里李雍的目光微微深沉下来。
“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季嫣然上了马车就开始催促。
车慢慢地向前驰去,外面传来李雍的声音:“你只要做你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不要为难。”
这是李雍吗?
季嫣然忽然有些诧异,李雍没有教训她,反而在安慰她?
为什么呢?
车里的小和尚胡愈半晌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季嫣然半晌反应过来,伸出手向胡愈光头上拍去:“小和尚你说,谁是地狱?”
外面的李雍不自觉地弯起了嘴唇。
“三爷,”唐千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在李雍脸上,“您是不是穿多了,怎么好像还从里面冒热气呢?”说着伸出手就要去碰李雍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