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三等门人听得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师父在说什么。“你们,快上,杀了他!!”王恒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捡地上的梅花印玉,直接指着季如歌,对着众门人喊道。王恒的这一句,众人听得明明白白。周围的门人都抄起手中长刀,扑向季如歌。温三还在为王恒撑伞。王恒皱眉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上啊!!”“那,谁给您撑伞?”温三回道。王恒一脚踹了过去,手里大刀扔到温三一侧,骂道:“还撑什么伞?给我上!”温三丢了手里的伞,战战兢兢的捡起刀来,畏畏缩缩的不敢上。温三心道:那是季如歌啊,江湖上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大魔头,我这不是上去送死吗?迈步几个步子,再转身看身后,师父王恒已经跑了,一身白底亵衣,一条长裤,鞋子都掉了一只,顾不上的绕进门去了。再回过神来看几个师弟去砍季如歌。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已经被一剑封喉,其他的几个师弟围在一起,谁也不敢上去惹他。温三也顺手弃了手中的大刀,转身便跑。众师弟见大师兄和师父都跑了,一时间没了主意,拿着刀谁也不敢上,都在后退。季如歌提剑飞身上了院墙,站到院墙上。霸刀门的内院陈设不错,一个大校场,两侧两列兵器架子,上面摆着刀、斧、剑、刖之类的兵器。王恒淋着雨,披头散发,踉踉跄跄的正往正堂跑去。季如歌纵身跃下,斜着身子,如燕子一般飞了过去,手里剑一点,直指其后心。剑指其背,一剑穿胸。王恒愣在了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穿出的寒芒。季如歌收了剑,归入鞘中。“噗......”王恒嘴里鲜血喷口而出,随即扑倒在了主堂前面的石台阶面前,血泊之中,血随雨染,流了一地猩红。霸刀门主堂上,牌匾端正,上面雕刻的那四个‘惩恶扬善’的大字,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更加明亮显眼了。霸刀门的门人见掌门已死,早已散了。只有少数几个弟子拿着刀,就这么围了过来。他们站在雨里,畏惧的看着季如歌,不敢上前,也不愿意退下。季如歌手里拿着剑,大摇大摆的出了霸刀门,穿雨而去。淮江春华谷段,渡头。季如歌身上绑着包裹,抱着剑,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客舟舟头。老船夫见有客可拉,摇开桨来。“客官,哪里走?”“南淮丹州城。”季如歌沉声回道。一叶孤舟下南淮。丹州城渡头,季如歌给了舟钱,上了岸,在水驿边上,买了一马,疾奔丹州最大的古董行周家庄。周家庄。庄门大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季如歌皱着眉头,莫不是庄主跑路了?七层楼接下的任务,还没有一个雇主敢不给佣金跑路的吧。当年一个雇主跑路,七层楼用了一次杀手集结令,直接号令所有加入过七层楼的杀手找出这个跑路的雇主,灭了他满门。季如歌被七层楼楼主邀见过一次,都是搁这帘子,蒙着面的,未见其人,也未问其声。那是三年前,他要求七层楼为他接目标只是坏人的任务,其他的不接。七层楼楼主在侧旁听,身边的侍卫和季如歌交涉,楼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毕竟,季如歌出手,几无失误,雇主给的酬金也就可以顺势要加价。七层楼和杀手们的关系是依存共生关系,只要不过分,第一杀手的要求还是会满足的。季如歌对七层楼楼主敬而远之也是因为那次动用杀手集结令击杀跑路的雇主。他记得当时楼主递给了一侧侍卫一张纸条,侍卫接过纸条对着所有杀手念到:“斩草除根,鸡犬不留。”看到周家庄庄门大开,季如歌隐约觉得这个周丰这个庄主很有可能跑路了!季如歌缓步走进庄里,将周围假山倒裂,鱼荷烂园。三进三出的大门统一敞开,直通内堂主堂。季如歌抱着剑,站在门口,望了进去。主堂中间坐着一个人,细雨散落之间不太能看得清楚。季如歌缓步走到内堂,仔细一看,正是周丰。周丰坐在主堂侧位,面对着右侧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的是一个手拿轻罗小扇,身姿优雅的姑娘,端坐在椅子上,树下赏月,腰间系的正是那梅花印玉的玉佩。周丰典当变卖了所有的家当,遣散了所有家丁丫鬟,凑够了足足八万两银票,整齐的摆在了主堂神龛牌位的面前箱子里。季如歌取下斗笠,站到门口。周丰依旧凝神望着墙上画里的姑娘,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目不转睛,只开口道:“钱在堂前桌上。”季如歌心下认为这人跑路,结果没有,有些诧异。第三个任务,他给的酬金是五万两银票,定金五千两,来的时候,追加到八万两,定金一万五千两,也就是说,盒子里最少有六万五千两余款。季如歌缓步走到主堂挂画的桌前,打开盒子。“多了。”季如歌知道一万两银票的厚度,盒子里足足八叠银票,高度一致,是八万两。尾款只六万五千两,多出了一万五千两。周丰闻言,苦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枚梅花印玉,回道:“可不可以再请阁下杀一个人。”季如歌看了看他手里的梅花印玉,又看了看他看着玉忏悔的眼神,知道了他的意思。“可以。”周丰回道:“不知道多出的一万五千两酬金,够不够?”季如歌沉声道:“举手之劳,倒是我赚了。”周丰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美人图,缓缓叙道:“当年佟家血案,也有我一份。原本我和欢欢相爱,却被佟老爷活生生拆散,一怒之下,我伙同葛长寿、葛明几人要趁夜去佟家的搬家的大舸上打劫泄愤,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佟老爷,没想到葛明、葛长寿、吕方、吕韦、王恒几人见船上堆满了银两,起了歹意,屠了佟家满门,连夜搬走佟家财物,烧毁了佟家大船。欢欢是被王恒这畜生一刀杀的,我从船楼上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动了手,佟老爷和欢欢都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这么多年了,我分了欢欢的家业,只恨能力不够,不能为她报仇。亏得七层楼的出现,为我提供机会。说起来,欢欢一家的惨剧,都是因为我而起,如今也自当因我而灭。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活在愧疚的阴影里。如今,总算解脱了。”季如歌皱眉,七层楼给出的消息,却只有其他五人在列,周丰不在,而官府的案底,却只是悬案。听了周丰这一段话,季如歌算是明白了当初的事情来龙去脉。周丰说完,沉默的盯着墙上挂着的佟欢欢的画像,怔怔入神。季如歌心里对佟家血案的疑惑也算是全部理清楚了,别人花了一万五千两让自己杀他,听他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只是周丰说完,久久不语。这时候季如歌也裹上了所有银票,系在背上,手里再握上了剑。准备离开。等了一会儿,周丰还是没说话。季如歌问道:“说完了?”周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动手吧。”季如歌剑鞘动了一下,寒芒一闪而过。周丰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周家庄,彻底覆灭。季如歌在丹州城里,找了那家最热闹的青楼,趁乱换了衣服,做回小雨模样,将剑绑在了藏好的竹筒扁担里。这间包间,是他今日落脚包下来的。屋子里存放的是他东西,还没有叫来女子陪酒,他便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跃窗而去。小雨背着包裹,扛着竹筒扁担,大摇大摆的拉开青楼无人看守的后院的院门门闩,走了出去。......四月开初,春天走了,正在下的小雨将要走了,小雨也将要走了。当然,小雨是滋润大地蒙蒙细雨,要走了便是要停了。而小雨,则是‘屠’了江南的小雨,他要走,是离开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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