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千一百零一次,居然还能继续,我很好奇在你究竟有多恨身穿我这样盔甲的人,为他们设想了多少种没有重复的死亡形式。】</p>
巨制拱门关上,又一次将冰冷太阳的光辉隔绝在外。阿泰尔·金在紧闭的门前站起,从破碎的气管里咳出鲜血。</p>
他熟练地扶正自己歪斜的头颅,手指穿过断掉的肌腱和血管,把破碎的颈椎复位。</p>
然后,他一步一步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回去。</p>
【或者并非完全一样。你把我的头打掉了八百多次,其中有四十次是连续的。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哪怕一个不一样的角度对你来说都有意义?】</p>
有东西在雾气中成形,化作一阵箭雨呼啸落下。</p>
铁质的、青铜的、甚至有骨质箭簇,原始的兵器轻松地订进耀金装甲,留下恶毒的伤口。阿泰尔一支一支地把它们拔出,将带着自己血肉的箭矢随意抛下。</p>
就像无数的岁月以前,那个孩子扯一片草叶,每走一段就随意地撕掉一点丢在回家的路上。</p>
【你要杀的人不在这里,他们有事暂时离开了,这里只有我。你一遍遍折磨的人,是伪造的精金。】</p>
他用相当不客气的语气对半空中某个存在指指点点。</p>
【对你来说差别不大是吗?只要披着这身盔甲,那么对你来说是不是真的差别也不太大是吗?】</p>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把我……当代餐?】</p>
巨口乍现,獠牙伸张,长着一百只眼睛的猎犬流着毒涎扑出,咬住了他的手臂。</p>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恶魔的外观,却未感到太恐惧。他没有去想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p>
毫不迟疑地,阿泰尔挥拳砸向大猎犬。</p>
这是他第一次抱着要杀死对手的想法出击,仅凭他自己的意愿。一拳又一拳,直到猎犬的头颅粉碎,整头无生者变成一团哀嚎的红云。</p>
他从那团血雾中抽出手臂,被咬碎的骨肉和臂甲复原如初。</p>
【你知道吗?上辈子我还没被狗咬过。然后在这个鬼地方,我被长得酷似犬类和蜥蜴糅合物的东西撕碎了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p>
他继续往前走。从远处的雾中传来战争的呐喊,无数外观狰狞的身影在耸动。</p>
【刚开始我怕得要死。我是个凡人,我不像他们一样被训练得在任何天灾面前都能面不改色。】</p>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形象要被塑造得和他们一样。但我知道我不是来做他们的替身的。我受够了。】</p>
【我不能总是这样死死死……】</p>
身披猩红带刺战甲的战士从雾中冲出,阿泰尔大步向前,迎上他们。</p>
他把最后一支黄铜做的箭簇刺进第一个猩红战士的面甲,把对方抛向继续冲来的敌手,搅乱他们的队列,挥拳和他们厮打到一起。</p>
耀金和黄铜碰撞,天鹰和颅骨碰撞,祷言和尖刺碰撞,一个金色的身影在一片猩红中翻滚。</p>
【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出现的都是恐虐的爪牙。你对战争有特殊的偏好吗?】</p>
【我不想知道。但我要你现身。你也离不开这里,我猜得对吗?】</p>
【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模样?】</p>
最后一个了,他没有注意对方是混沌阿斯塔特,还是没有皮肤的的放血鬼。带齿的剑刃咬进他的身体。明明流的血已经够把整个通道淹没了,为什么现在还有血能流出来?</p>
这里的一切是虚假的,和他交战的不过是一场已经结束一万年的战争的回响。他出不去这里,死亡也进不来这里,只有疼痛将他牢牢地困缚在此。</p>
他一个头槌敲碎了对方的头颅,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把那柄带齿的剑拔出来,用力把对手按到地上,一剑一剑刺下,直到血肉实体重归于血影。</p>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声音。</p>
‘阿泰尔?阿泰尔?听得见吗?还能说话吗?’</p>
那一瞬间他感到惊喜。就像他在大训练场里听到就像在这个声音一样。就像在黑暗里看到一束光,就像风暴中飘摇动荡的小艇抛下了船锚。</p>
【赫利俄斯?是你——】</p>
他所处的空间震动起来,一种古怪的、难以理解其发音方式的声音沿着地表传播,鸣啸不止。</p>
有东西把船锚当鱼钩吞下去了。</p>
油腻的雾气像突然被重力捕获,如同液体一样落下。建筑群和战场的遗迹就像溶解其中,仿佛水面的倒影一样因为涟漪而扭动,随之融缩。这个领域没有实际的方位之分,金色的雨雾渗入四周的地面。</p>try{ggauto();} catch(ex){}
一个个透明平滑的镜面浮出雨幕,古老网道战争的旧址在瞬息间变成那道晶莹镜廊。</p>
只是那些明亮的金色影子消失了,镜廊变得昏暗,另一些金色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其中,还没有被点燃成腾腾炽烈的金焰,林立的战戟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暗金色的树林。</p>
他确信他在里面看到了大训练场与他交手的阿拉琉斯禁军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