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望着那轮走去山的另一头的夕阳，直望到它彻底下山，才移开目光。他的目光移向了大地之上。</p>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原本用来关押外界修士的监狱建筑，瞬间尽付废墟。</p>try{ggauto();} catch(ex){}
他走在废墟里。</p>
他造成的废墟里。</p>
“生命都去轮回了。生命之初，其实也是一堆意志吧。是的，是意志。那么，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是无用的吧？”他望着废墟，轻声张嘴。</p>
他耸动着鼻子，似乎想要在这世间捕捉点什么气味。</p>
天空集聚了茂盛的乌云。</p>
电闪雷鸣。</p>
狂风大作。</p>
下雨了。</p>
小雨。</p>
天上的水没有落几久。月光突破了云的阻扰，洒在大地上，洒在那个站在废墟中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p>
他站在一块黄色的大石上，举头望月，面目平静。</p>
“时间之前，时间之后。生命之初，生命之后。意识的自由活动，在时间内，终究是有限度的啊。”他自语，“生命最低有几低？”</p>
他把躺在地上的牛大凡拉起，问：“最高有几高？这个过程，是什么呢？”</p>
戴明扒开身上的落石，望见这满目废墟，满地残躯红血，一股滔天的怒意瞬间充斥了他的心。</p>
“为何，我总在前进的道路上犹豫不决？”那个男人仍在自语。仿佛杀了这许多生命，于他就像踩死一堆蚂蚁。</p>
牛大凡把自己头上的灰色鸭舌帽抛给那个男人，平静地张嘴：“张眼，你知不知道，苦与乐，都只是一种短暂的感觉？”</p>
“我们不是在追求长久的快乐么？”那个男人忽然转头望向浑身颤抖的戴明，面上无喜无悲。</p>
“不是这样的，生命是什么？生命，其实，只是一种短暂的现象罢了。其实，是没有时间的，时间只是意志分辨物质的一种工具。”牛大凡把张七二已无生命体征的身体从石头中扒出，面色木然。</p>
“那你到底要怎样？”那个男人转头望向牛大凡，面色闪过一丝痛楚。</p>
“不是我想要怎样，是你，你们，想要怎样？”牛大凡徒手挖了一个坑，把张七二埋进去。</p>
“放我们回我们的世界，消掉我们的记忆，让我们去苦，让我们去乐，一切，都无所谓了！自由，我们会在我们的界限内创造我们的自由！在我们受到限制的世界里创造自由！”那个男人忽然仰天咆哮，满面痛苦。</p>
戴明把所有NPC之力都汇集在双耳内，都阻止不了一丝那声音进来，进来自己内心深处——</p>
他仿佛看见有无数魔鬼在他内心最深处跳舞！</p>
“不愧是另一个世界内的我啊。去吧，那个环境，融合进去，其实是恰好的。因为有轮回在后面支撑着你们。轮回执掌者，你们知道是谁么？”牛大凡起身，脱掉自己的鞋，光着脚，把被压在一块青色巨石下的钟武拉出来，又徒手挖了一个坑，把他埋进去。</p>
“谁？”那个男人停止咆哮，满面期待，问。</p>
“我们自己。”说完，牛大凡抬手挥出一道光，打在忽然浑身冒黄光的戴明身上。</p>
……</p>
戴明做了一个梦：</p>
【房子里很冷。寒风透过门缝止不住的灌进来。呼啸音似鬼嚎。</p>
“戴明，没有柴了！”妻子的呼喊声穿透呼啸音，传到戴明的耳里。</p>
“去年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即使很冷，也不会冷到现在的你。你知道吗？这万事万物，其实都是一场短暂的幻觉，你若执著于自己的幻觉，你就是在梦里挣扎，痛苦就会死死缠着你。”</p>
戴明其实无意去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思想。但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他还是会忍不住执念于想要对方获得快乐而不是痛苦的感觉。</p>
“人有祸兮旦福，总要过去的。”戴明抬头看着昏暗的横梁，不想再说下去了。</p>
“戴明！到院子里弄点柴来！”妻子尖锐的喊叫声。</p>
“一切，都是自己的抉择。她若觉生太苦，死或是解脱，那么就随自己的心吧。”</p>
戴明起身，打开房门，迎着寒风，在院子里抱了十数根木柴入厨房，笑着张嘴:“来了，不要叫了，你这个笨蛋。”</p>
不一会儿，戴明跟着端着一大盘玉米炒辣椒的妻子进去女儿的房间，“若寒，起来吃饭了，是你最喜欢吃的玉米炒辣椒哦！”</p>
女儿没有回答，戴明发现她的身子不再瑟瑟抖动，急忙翻过她的脸……</p>
盘子在地上摔破了。</p>
女人的凄厉哭泣音响彻这寒天冻地。</p>
女儿咬舌自尽了。</p>
戴明看着妻子的哭颜，张手抱住了她，抱在了怀里，对着她的耳，柔声轻语:“你还记得我在水塘边亲你的时候么？”</p>
妻子凄厉的哭叫着，痛苦在此时紧紧的抱住她，不愿意松开一丝！</p>
突然她挣开戴明的环抱，朝他哭喊:“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你是一个没用的男人！自私的男人！你是魔鬼！”</p>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一切都是你选择。我爱你，我希望你不要痛苦，好吗？零。”</p>
戴明怜爱的走近她，欲图把她抱紧。</p>
她早就绝望了，虽然他一直对自己很好，但他就像一个对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无欲无求的人一般。她不能指望他去做更多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p>
他看薄生命，即使是自己亲生儿女的生命！他被人打了，仍笑的出口。自己被人调戏了，他竟也不以为意。他没有上进心，一生都在种那一亩三分地，白养着那头老牛，那只老狗。</p>
他就像和尚一样，脸上永远只有仿佛看透一切的淡淡的表情。</p>
零感觉自己活在梦里，白费了这一生。】</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