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瑞终于露出了笑容，松了口气。</p>
“也感谢您，感谢邓恩队长和‘值夜者’的各位，如果不是你们愿意相信我，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恐怕风暴之主的卫士们会直接把我压上审判庭。”</p>
他半是真诚半是讨好的说着，末了还不忘学着莫雷蒂家平日去教会祈祷的样子，加上了一句“赞美女神”。</p>
“赞美女神。”塞西玛在胸前轻点四下，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把‘代罚者’们想得那么极端，他们只是曾遭遇过太多类似的悲剧，所以有些敏感。”</p>
“还有，你正好提到了我想说的下一件事，虽然圣堂那边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你会通过审查，但圣安东尼阁下还是建议我给你一个机会。”</p>
塞西玛收敛笑容，有些严肃道：</p>
“克莱恩·莫雷蒂，你在意外中获得了远超普通人的能力，也证明了自己对信仰的忠诚，对真诚与美好等品质的追求，现在你是否愿意用这份力量，加入‘值夜者’，去阻止未来可能再次发生的悲剧，去帮助更多的人？”</p>
“克雷斯泰？”</p>
“塞西玛阁下？”</p>
邓恩有些惊讶，而伦纳德则直接满脸震惊的看向了塞西玛。</p>
同样没有预料到事情走向的周明瑞张了张嘴，没有掩饰发自内心的错愕。</p>
“为什么阁下，我的意思是，我当然愿意保护更多的人，但我就算获得了这样的力量，也没法像‘值夜者’们那样战斗。”</p>
望了两位同僚一眼，塞西玛主动解释道：</p>
“其实有两个考量，一个是出于对你的保护，虽然女神已经认可了你的虔诚，但你被南大陆邪教徒掳走的经历还是会被很多有心人记下来，看成你一辈子的污点，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你和你家人以后的生活；另一个则是教会掌握的途径中，主要集中在‘不眠者’和‘收尸人’，对于像‘占卜家’这样有成熟辅助能力的途径极为稀缺，更不用说你还是‘占卜家’的序列七，是同时兼备正面作战能力和辅助作用的‘魔术师’，这是更为功利的考量。”</p>
说到这，塞西玛似乎是为了缓解略显严肃的氛围，主动打了个趣。</p>
“而且我可以替你做主，如果你加入‘值夜者’，你的初始工资可以直接按正式成员发放，也就是一周三镑。”</p>
一周三镑的周薪，这在鲁恩应该是相当高的工资，我记得克莱恩·莫雷蒂的哥哥，班森的周薪也就一镑多，这还是工作几年，有着优秀工作能力的员工......周明瑞微微蹙眉，转念思考起了更重要的部分。</p>
比起高昂的薪资，塞西玛阁下让我加入“值夜者”的建议才是真正的好处，这样我基本可以躲开大部分可能由“代罚者”和真实造物主信徒带来的麻烦......周明瑞顿了一下。</p>
当然，也可能是“诡秘”的信徒。</p>
“我接受您的邀请。”他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很乐意献出自己的力量。”</p>
“很好。”塞西玛把立着的领口拉过了下巴，“克莱恩，你的选择很明智，接下来邓恩会带你完成必要的手续，也会给你安排关于神秘学和所有‘值夜者’所需要的课程。”</p>
他提起了放在脚边的手提箱，又多说了几句，然后才在伦纳德的陪伴下先一步走出了房间。</p>
“看起来塞西玛阁下很忙。”周明瑞若似无意的瞟了眼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伦纳德，装作不经意道。</p>
“教会的高级执事一共不超过十位，虽然苦修士里还有许多层次相当的修士，但他们往往不接触世俗的事务。”邓恩拍了拍周明瑞，两人亦步亦趋走向了通往地上的阶梯，“教会在王国各地都有教堂和‘值夜者’小队，每天都有危险的事件发生，一旦当地的小队无法处理，或者事件涉及的隐秘超过了小队内队长的权限，就必须由高级执事出面。”</p>
“别看塞西玛表现得游刃有余，其实他很累，再过半个小时他就要离开廷根，前往别的城镇。”</p>
眼前的阳光越来越亮，阔别许久的温暖洒在周明瑞身上，驱散了这三天来他的紧张、恐惧和疲惫。</p>
“塞西玛说你加入‘值夜者’的事情不用着急，”邓恩先是独自走到前台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棕发女孩，和她交谈了几句，然后才背着女孩欢呼的声音，回到了周明瑞身边，“我的看法是，你现在更需要的是和家人团聚，好好休息一下，放松这几天被折磨的精神，想想未来的事情。”</p>
他的手不自觉摸向了衣兜，等已经掏出了烟斗，又像忽然想起什么，放了回去。</p>
“对了，你的哥哥妹妹就在我的办公室，我差点忘了。”</p>
克莱恩·莫雷蒂的兄妹？</p>
周明瑞猛地提起了精神，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p>
不过邓恩没有多想，而是将这行为理解成了对无法解释自己无缘无故消失三天的慌张。</p>
“不用担心，我给他们说的是，你和你的同学无意发现了几个亡命徒谋划犯罪的证据，你这几天是在帮警方破案。”</p>
他摸了摸下巴，笑容和善，“我们确实有一套警察的身份。”</p>
周明瑞目视着等待自己回应的邓恩，过了好久才舒了口气，有些勉强地挤出了一点笑容。</p>
“谢谢。”</p>
“不客气。”邓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在前面，带领着周明瑞穿过隔断，走向自己的办公室。</p>
短短二十几米的路程，尽管已经知道要面对的是两个加起来也就四十多岁，没有任何非凡能力的普人，但周明瑞却感受到一种不亚于与“诡秘之神”相处的压力，每一步都异常沉重。</p>
终于，他和邓恩来到了办公室门口，看着邓恩推开了大门，随后快速闪身让到了一边。</p>
黑发褐瞳的少女飞奔扑到了周明瑞怀中，撞的他不由后退几步。</p>
大概过了几秒，感觉胸膛一阵湿润的周明瑞才回过了神，呆呆地低头看向了怀中。</p>
他看着瘦削脸颊苍白的有些可怜的少女，心脏一阵莫名的刺痛，颤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抱住了这具瘦弱的身躯，像是克莱恩·莫雷蒂的残魂回光返照，正在与他的家人做最后的告别。</p>
“你没事，逞，逞什么强......”</p>
梅丽莎啜啜泣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相比她较为平静的班森则站在门框下，挂着厚重的黑眼圈，点了点头。</p>
此刻周明瑞突然觉得，他接受克莱恩·莫雷蒂的身份，或许会更好。</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