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瞬间觉得更冷了，但与身体因生理反应被冷汗打湿的后背不同，他的大脑一场亢奋，高速运转的思维就像是过载的锅炉，连带着他的灵性都在尖叫。</p>
“占卜家”途径的灵性很高，他的灵性直觉在赞同他的猜测，他的猜测确实摸到了一点真相。</p>
可是会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操纵南大陆的极光会、密修会，操纵另一个信仰下的魔女教派？</p>
如果我想的是真的，哪怕有一半是真的，都意味着魔女教派的高位魔女，一位能被称为半神的存在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操纵，且没有发现异常。</p>
“诡秘”......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一道模糊不清，永远与灰雾交融的身影。</p>
但他很快排除了这一猜想。</p>
“诡秘”的目的是求死，哪怕没有说真话，最有可能的也是通过自己的身体摆脱限制，降临现实，那么祂不会去做这种看来隐秘，实际费力的把戏，随便叫一个天使绑架不是来得更直接？</p>
克莱恩把范围缩小到了“值夜者”资料上比较出名的几个“老朋友”上。</p>
冷静下来后仔细想，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和南大陆没什么太大关系，南大陆在这些巧合里扮演的角色是我压力的来源，躲起来谋划巧合的那个人完全可以利用南大陆的行动，这也说得通。</p>
只要再问问阿兹克先生那天的详细情况，就会简单很多......克莱恩将黄水晶灵摆方平，低声说道：</p>
“今天晚上我对‘今晚我是否会遇到危险’的占卜被打断，其中有除巧合外，外力影响的缘故。”</p>
银色的链条缓慢旋转，如无头苍蝇般一会飞飞前方，一会又扭头往后，一直在顺时针与逆时针之间摇摆不停。</p>
很明显，他的占卜受到了干扰，没有成立。</p>
“在占卜？”</p>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将克莱恩从独立思考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吸引他看向了前方的道路。</p>
刚刚停稳的马车上走下，不好好把衬衣插进腰带的伦纳德敞着风衣，被风吹散的黑发与披风般的衣摆，给人一种凌乱不羁的美感。</p>
他要是变魔女，一定是个祸害......克莱恩“恶毒”的编排着自己的同伴，觎了他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里面刚才发生的争吵，包括自己的一部分猜想，都给伦纳德讲了一遍。</p>
末了，克莱恩若似无意道：</p>
“你不觉得有点巧合吗？”</p>
巧合？</p>
脑子突然灵光的伦纳德皱眉思索了一会，缓慢的点了点头。</p>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p>
“就比如碰到特里斯那次吧，队长调取了3-0782，虽然那只是件三级封印物，但我敢说如果换了查尼斯门后任何一件二级封印物，我们都会死在魔女的黑炎里，从肉体到灵魂一点不剩。”</p>
“3-0782有问题。”克莱恩补充道。</p>
通常封印物分级都是对封印物危险性和所对应序列能力的评估，三级往往是低序列的产物，而3-0782却能正面对抗、甚至消灭高位魔女的力量投影。</p>
“你们那个叛逃的大主教更有问题。”</p>
刚才被两个小家伙惊得不想说话的帕列斯在伦纳德脑中默默开口，躲开了差点泼到自己身上的脏水。</p>
当然，以祂的一贯作风来看，祂这次又藏了一些话，没有说完。</p>
比如说祂怀疑克莱恩和伦纳德说的巧合可能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p>
在魔女张扬的暴露能力之前，祂也不知道“值夜者”队长会选哪件封印物，更别说施加影响。</p>
出于某种不可揣测，不可言说的缘故，祂有理由怀疑，3-0782的出现是为了破坏针对“值夜者”的巧合同时，避免祂暴露自己的力量，引来恶意的注视。</p>
会做这种事的存在不多，能不声不响制造巧合的更不多。</p>
“你还记得通缉令吗？”</p>
帕列斯苍老的声音渐渐淡出脑海，伦纳德思考了一下“同居者”话语中的合理性，猛地吸了口气。</p>
“通缉令？”克莱恩想了一下，“你是说因斯·赞格维尔，叛逃教会的前大主教？”</p>
因斯·赞格维尔，男......被魔鬼引诱、堕落成恶，带着0-08封印物潜逃......</p>
一张黑白照片和几行文字从克莱恩记忆深处上浮，带着更深远的记忆覆盖了他的疑惑。</p>
“‘看门人’应该没有类似的能力，你是怀疑他使用了0-08，那个没有任何能力描述，只有一个外形特征给我们看的封印物？”</p>
“我不知道。”伦纳德如实回答，“但是这是最有可能的，0-08对应着天使的位格，足够影响魔女的半神，而且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罗赛尔故事集》里一个故事。”</p>
“岁月史书，一本能修改历史，让文字成为现实的强大宝物，0-08不就是一根笔吗？”</p>
藏在伦纳德脑海内的帕列斯沉默了。</p>
祂很想给自己一巴掌。</p>
为什么自己挑选的宿主一会脑子像是完全停机，一会又出奇的好用，总能触碰到禁忌的知识？</p>
难道这也是那位“命运道标、灵界主宰”对祂的诅咒？</p>
浮动在伦纳德灵体内的光球膨胀了一圈，几经纠结，还是偷走了刚才那句话产生的联系，顺便抹去了两人记忆中有关0-08的猜测，让猜疑永远停在了因斯·赞格维尔身上。</p>
微弱近乎无声的钟鸣悄然响起，克莱恩与伦纳德被停止的时间再次流动。</p>
头戴软帽，暗金色的头发，瞳孔蓝到形同深黑，如古希腊雕塑般的深邃面孔......</p>
“因斯·赞格维尔，他在暗中用灵体影响我们！”两人异口同声。</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