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总是令人头疼的。</p>
目视着前方被有害空气填满的砖墙丛林,克莱恩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p>
我需要一个向导......看着眼前的十字路口上被人为损毁的路牌,克莱恩无奈的想到。</p>
特伦索斯特帝国的情报系统在东区肯定有不少线人,只要抛出眷者的身份,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帮自己做事......可问题是,他那可怜的心理洁癖还想做一下小小的抗争。</p>
克莱恩否定了这个想法。</p>
昨天塔罗会后,他思来想去,又跑回了早上买过衣服的二手服装店,以六镑的价格和店主敲定了买卖,一个星期之后就能得到两套带有因蒂斯风格的花哨正装。</p>
可能是昨天探索“黄黑之眼”的正负面作用花费了他太多灵性,以至于他忘了找那位老先生要一张地图。</p>
福尔摩斯如果住在白教堂附近,肯定也会面临没有客户上门,最后饿死的结局......克莱恩想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梗,嘴角上扬。</p>
与其继续把时间浪费在寻路上,不如把选择交给命运。</p>
他隐蔽的取下缠绕在手腕上的灵摆,黄水晶无风转动,指向了一个方向。</p>
克莱恩感受着来自手腕处的牵扯,保持着右手悬空的动作大步向前。</p>
他走过东区边缘用红砖石垒起来的低矮平房,路过一群蹲在街角等待着“肥羊”上门的孩童,等到又走到一个街角时,混杂着醉汉嚷嚷声的喧吵吸引了他的目光。</p>
向左望去,一扇敞开的大门映入了他的眼帘。</p>
大嘴鱼酒吧?</p>
即使是夏洛克·莫里亚蒂183的高度,乱哄哄挤成一堆的赏金猎人们依然没给克莱恩漏下哪怕一点缝隙,任由他视线左瞟右瞟,也不能越过人群投过去一点。</p>
克莱恩想了想,走到了人较少的一边,左手仿佛有水波流动。</p>
他稍稍踮起脚尖,试图把视野再抬高一点。</p>
不过就在这时,被围在中间的人不知道说了个什么,一大群赏金猎人如嗅到瘟疫般作鸟兽散,只剩下了一两个被周围醉汉指指点点的“不要命的”,还固执地钉在原地。</p>
“我说了,十五镑,只要你们能去库伦酒吧逛一圈,这些钱就是你们的!”</p>
穿着与环境格格不入,一身正装没有配礼帽的中年男人挥着手,试图把跑掉的赏金猎人拽回来。</p>
“得了吧,还十五镑,我听说正经工厂的抚恤金还给二十镑呢!”</p>
“二十镑,那也不够婆娘把孩子拉扯到长大啊,高原人可不给你留活路!”</p>
“到时候二十镑都跑家里给你抢了,还婆娘......”</p>
浑身散发着酒气,肥大瓷实的脸庞涨成酱红色的酒槽鼻推了推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另一个酒鬼,一不小心把同伴推到了地上,激起附近人大笑着一阵附和。</p>
“你们,你们......”像个小丑一样被孤立在过道中间的中年男子脸红到了耳根,只能无力地重复着自己的话,“这可是十五镑,十五镑。”</p>
十五镑几乎快赶上他一年的薪酬......中年男子已经能想象到今晚会发生的事。</p>
如果一个能接受委托的人都没有,男爵不会怪罪他,男爵先生一直都很通情达理,但是弗伦奇绝对会借这个借口扣他的薪水。</p>
该死的,天杀的,为什么那个家伙就能顶上里巴克先生的缺,我和他都是男爵的男仆,都一样工作了六年!</p>
“......先生,您刚才说的是,十五镑?”</p>
一道略带沙哑的嗓音将男士的念头拉了回来。</p>
他抬头瞧去,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下颚方正,灰色眼睛内的神采,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机警、果断不同于常人的高大男人,正笑容温和的看着自己。</p>
这个人就算是弗伦奇看了也挑不出来毛病......男子打起精神,装模作样的上下扫了几眼,重新露出刚才在赏金猎人面前展示过的,管家们特有的冷漠与疏离,轻轻颔首。</p>
“是的,十五镑的薪酬,只需要你去库伦酒吧转一圈。”</p>
“可是我听说库伦酒吧是高原人的地盘。”克莱恩故意做出了为难的样子,身体配合地向后撤了一步。</p>
“不是让你找事,只是去哪看看,”穿着正装的男子焦急的解释道,也不再继续模仿管家们对人的态度,“总之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只是转转,转转你懂吗?”</p>
“转一转就有十五镑,您何必不去找工厂里的工人呢?”</p>
“那些填不饱肚子的人只要价格合适,很乐意冒任何风险。”</p>
克莱恩保持着微笑,目视着哑口无言的男子,嘴角上扬的弧度又重了一分。</p>
“他们,我的意思......不是......”</p>
男子很想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他还没有丧失理智,余光扫过周边明目张胆盯着他的所有人。</p>
即使他没经历过东区的生活,也能想象到,只要他把男爵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可能他都来不及走出东区,就会被填进不知道哪个码头的水泥墩里。</p>
“好吧,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p>
克莱恩主动开口,侧身为男子让开了一道缝隙,门外的光旋即撒了进来。</p>
“我想我们可以去外面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件事,您觉得呢?”</p>
......</p>
门口的灰尘再一次被扬起,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地打着旋,在空中飞舞游荡。</p>
爬在桌子上的酒槽鼻打了个响酣,睡眼惺忪的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头埋在臂弯里哼哼道。</p>
“那个蠢蛋就这么走了?”</p>
“走了,还能怎么样?”旁边人不认识酒槽鼻,“蠢蛋要真敢继续在这吆喝下去我还佩服他呢!”</p>
“那样我还能把他说的话卖给高原人换两杯酒喝。”</p>
“可惜他不敢!”</p>
听着这话,酒槽鼻梦呓般的哼哼了两句。</p>
“这么说,他是一个人滚蛋了?”</p>
“那不然?”</p>
......</p>
咖啡馆的桌椅都相当油腻,没有几个客人,也没有壁炉,穿着正装的中年男子嫌弃的打量着座椅,最终在牺牲裤子和手帕之间选择了后者。</p>
他只点了一杯咖啡,不像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克莱恩,身前摆了一大杯茶水、一盘嫩豌豆炖羊羔肉、两条面包,还有一份人工黄油。</p>
在克莱恩的劝说下,这顿丰盛的早餐由“管家”先生买单,一共十五便士。</p>
“您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您到底想让人去库伦酒吧干什么了吧?”</p>
克莱恩吞下一口没什么味道的羊羔肉,视线上撇,语气轻松。</p>
中年男子顿时挺直了腰杆,在本就没多少人的咖啡馆里四处张望了一会,确认谈话不会被人听去后,才开口道:</p>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