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人吧？”</p>
语声略显苍老。</p>
“有！”莫小年起身应声，下了炕走到外间。</p>
开门一看，是个身形不高、体形消瘦的小老头儿，看着有七十多了，满头白发。</p>
老归老，却感觉他身上有一股子用不完的劲儿。</p>
“莫小年？”小老头儿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莫小年。</p>
莫小年点点头，不等他开口，小老头儿接着说道：</p>
“我姓许，刚才我回来碰上了倪掌柜，他都给你说了吧？”</p>
“噢！老爷子您好！”莫小年拱拱手，“说了，您是房东，自住三间北房，南房和东西厢房都是租出去的。”</p>
“小莫，今儿是今年头场雪，你这炕该烧了，不然晚上扛不住，还没买煤球的话到我那儿先撮点儿······”</p>
许老头儿的卷舌音特别重，语速又快，门口带着风声，还真不容易全听清楚。</p>
“谢谢老爷子了，您进来坐会儿？站着说话怪累的。”</p>
莫小年说着，习惯性想掏出烟来敬给他一支，却又想起现在的自己哪来的烟啊。</p>
“找什么？”许老头儿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大前门抽的惯吧？”</p>
“好烟！跟您沾光了。”莫小年立即笑道。原来一百年前就有大前门了。</p>
两人坐到外间的八仙桌旁。</p>
他抽了一口烟，略冲，而且没过滤嘴有点儿不太习惯。</p>
“大人物抽大前门落落大方。”许老头儿一口吸得挺深，还附带了一句广告词。</p>
百年前香烟是有广告的，这词有点儿意思。</p>
“老爷子，以后您有啥指示就尽管说，我年轻，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您也多担待！”莫小年笑道。</p>
“指示？咳咳，你这孩子说话挺有意思。”许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盯着莫小年的脸端详。</p>
“您不会在相面吧？”</p>
“倪掌柜没告诉你么？我就是干这个的。你刚从奉天来，这天桥许半仙的名头，自是没有听说过。”</p>
许半仙？是没听说过。许仙就听说过。</p>
莫小年对相面算命这种事儿不太信，不就是江湖骗子混口饭吃嘛！</p>
“小莫，你这面相······”许半仙接着悠悠说道。</p>
“我就是长得英俊点儿，也没啥大不了的。”他说的是实话，奉天莫小年确实是高大英俊，比百年后的自己强那么一点点。</p>
“你还挺不要脸。”</p>
“您有话直说就行，我扛得住。”</p>
“你这面相，好像应该······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没什么。”许半仙倏忽打住，摆摆手岔开话题：</p>
“哎？你不是奉天来的么？怎么没有关外那种碴子味儿，反而一口京片子？”</p>
“嗐，这不是跟您现学的嘛！”</p>
其实莫小年的语言天赋极强，不仅通几国外语，且能说全国多种方言；见倪玉农的时候就顺上了一口京片子，只是倪玉农没问。</p>
“得。”许半仙吧嗒了两口烟，“你来，他们没出来对吧？”</p>
莫小年知道他说的是其他两户邻居，点点头，“没出来，不如您先给介绍下？”</p>
根据许半仙的介绍，东厢房住的是姐弟二人。</p>
而且这姐弟二人是许半仙出了五服的本家，排排算是孙子辈。</p>
姐姐叫许水秀，今年二十了，针线活儿那是一等一的好，现在是隔街胡同一处女子工厂的女红教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