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蹲在一株茂盛的蔷薇花丛后，借着星月的微光看他哥哥的脸色。</p>
瑟曦和小王子就站在不远处聊天，他们先是聊了聊泽诺最近在看的书——葛尔丹博士著作的《浪荡王子》，之后就开始聊泽诺最近在忙的事务，以及船队和提利昂。</p>
提利昂凝神细听，瑟曦不喜欢他，这点他从小就知道，实际上喜欢他的人实在太少，太少，就算是家人，也没几人会真心爱他这个丑陋的侏儒。</p>
不过泽诺居然让瑟曦信任他，这让提利昂忍不住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p>
他看向哥哥，詹姆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手牵手的未婚夫妇，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p>
瑟曦开始和泽诺讨论今年还要下几场雨，他们一面聊天，一面慢慢向前走去。</p>
詹姆和提利昂没有继续跟上去，两个红堡的巡逻卫兵发现了他们，并认出了他们。</p>
一个卫兵审视着他们，严肃的说：“晚上好，詹姆爵士，都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需要我们帮忙吗？”</p>
另一个则拿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他们。</p>
他们该不会认为我们兄弟俩有特殊的喜好吧？提利昂心想，比方说偷窥。</p>
詹姆站起身，不慌不忙的解释：“请别担心，我们只是出来欣赏花朵和月色。”</p>
“不错。”提利昂帮腔，“你看今晚的月光多美啊。”</p>
卫兵看看被轻云蒙住的月亮，没有说话。</p>
“不过我们也该回去了，提利昂，走吧。”詹姆对弟弟说，然后就大步离开了。</p>
提利昂冲士兵们笑笑，连忙跟了上去。</p>
他们走过拱门，这才感觉没有目光继续追随过来。</p>
“老天爷啊，他们肯定会报告给亚瑟爵士的，怎么看我们都很可疑。”提利昂努力跟上詹姆的步伐，“你的借口也太拙劣了。”</p>
詹姆眼都不眨：“是吗？这不是因为你的建议，我们才跟过去的吗，现在又来怪我了？”</p>
提利昂恼火的咂咂嘴：“还不是因为你很担心，我才那么建议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看他们相处的好极了。”</p>
“我看上去很担心吗？”詹姆没有回头，“你看错了吧。”</p>
提利昂努力跑到詹姆身侧，仰头去看他的脸：“你现在听上去的确不那么担心了。”</p>
詹姆轻轻笑了一声。</p>
“你终于笑了。”提利昂欣慰的拍拍詹姆的小臂，“你应该相信父亲的眼光，他们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对。”</p>
………………</p>
………………</p>
潘托斯</p>
泽诺把一张羊皮纸拍在桌面上：“你要的借据。”</p>
伊利里欧和颜悦色的拿起借据仔细审视，一边看一边点头。</p>
“不错，不错，这的确是我老朋友的笔迹。</p>
我的老伙计写起字来，就是喜欢歪着写。</p>
只是殿下，我一时没有这么多现钱，我能不能用实物来抵。”</p>
“行啊。”泽诺非常大度，“珠宝首饰，香料美酒，还有你的奴隶，都可以。</p>
另外，我要你后院养的那个小孩，银发紫眸的那个。”</p>
伊利里欧为难的微微低头：“殿下，那孩子不是仆人，是我一位朋友的孩子。”</p>
泽诺靛蓝色的眼睛闪着银光：“你的朋友可真多。”</p>
坐在沙发上的胖总督欠了欠身：“虽然我又老又胖，又是个傻瓜，但人情债还是必须要还的。”</p>
“听上去你真是个可靠的好朋友。你指的朋友不会就是瓦里斯吧。”</p>
“瓦里斯倒想要个孩子，可惜……”伊利里欧满脸遗憾，“我那位朋友已经过世，这孩子是他唯一留下的，他最重要的遗产，千金不换。”</p>
泽诺才不相信，对于瓦里斯和伊利里欧来说，真的有人情债这种东西吗？肯定有什么比金钱，或地位更吸引他们的东西，只是他暂时还没搞明白。</p>
瓦里斯死活不肯说实话，泽诺在吃掉他与留着他之间犹豫，有时候消化功能太好也不是好事，灵魂记忆消散的太快了。</p>
伊利里欧让管家送来一张长单，上面标注了所有拿来抵债的货品。</p>
泽诺拿起羊皮纸看了看，这是张充满诚意的抵债单，上面统统都是精品，还有来自九大贸易城邦的金币，他们会被熔回成黄金后再估算其价值。</p>
它们当然是泽诺想要的，却不是他最想要的。</p>
静静的思索了片刻，泽诺放下羊皮纸，站起身，走到伊利里欧身边。</p>
然后他向胖总督的三层脖子伸出手。</p>
伊利里欧飞快的从沙发上滚落下去，避开了泽诺的手。</p>
“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呀？”</p>
伊利里欧有两个人那么胖，却比大部分瘦子更敏捷，他躲到沙发背后，对泽诺哀求。</p>
泽诺发现了他和瓦里斯的另一个相似点，都在刻意的隐藏自己。</p>
“你今天的这件衣服很好看，我摸一下，不行吗？”</p>
伊利里欧立即脱下自己的暗红色丝衣，他的动作再次变得笨拙，最后不得不叫了一个侍从进来帮忙。</p>
仆从恭敬的把丝衣递给泽诺，衣服上满是厚重的香水味。</p>
伊利里欧赤着上半身，露出肥胖的白肚皮，可怜兮兮的看着泽诺。</p>
“此世最尊贵的王子殿下，你还有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的，请尽管直说，我拥有的，我绝不会推辞，只求你不要伤害我。”</p>
“这上面的。”泽诺指指羊皮纸，“我要双倍。”</p>
“那你还是拿走我的性命吧。”伊利里欧苦涩的说，“这些已经令我倾家荡产了。”</p>
泽诺丢掉丝衣，走了过去。</p>
伊利里欧举起手：“好，好，双倍就双倍，只是我需要时间筹钱。”</p>
泽诺点燃一根玻璃蜡烛：“我要你把它放在你的客厅里。我要带走那个孩子。”</p>
伊利里欧看着蜡烛白金色的火光，略微失神：“我会把它放在客厅里，可是那个孩子……他在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他的父母早已给他找好了归宿，我只是暂时抚养他。”</p>
泽诺把蜡烛放在桌上：“我姑且相信你，别让我失望。”</p>
……………</p>
泽诺坐在龙背上思考。</p>
“那个小孩真被他送走了，送到哪里去了？”</p>
艾欧不太在意一个孩子：“的确是不在这个房子里了，不过这无关紧要，你现在已经把他逼到了死胡同，如果他真有同伙，他应该会找他们商量。”</p>
“只好让马尔温学士多盯着他了。”泽诺在龙背上翻了个身，看着蓝天白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