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蕤笼络住人心后，才把话摊开了明说，只是音量依然压得很低，确保其他人听不见：“说来实在是惭愧，我今日追击半晌，带伤而归，竟连敌军是哪路人马都不知道，你久在濡须，可有眉目？会不会是刘备奔袭来犯？”</p>
甘宁此前刚来，要从军司马到都尉，给点甜头也是应该的。但再往上就是校尉了，关羽如今也只是校尉，诸葛瑾几乎可以想象，庐江战役结束时，甘宁的官职可能会暂时比赵云甚至张飞还高——</p>
“此战偷袭之敌，是被诸葛家收容的刘繇降将，如太史慈等。听说两月前，刘繇失守了丹徒，试图去豫章寻求庇护，随后病亡。</p>
甘宁脱离战场后，被打败的桥蕤部，也狼狈不堪回到了濡须口。</p>
另一方面，桥蕤出手招募时，虽然距离袁术称帝还有一个多月，但当时在袁军高层内部，“主公即将称帝”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桥蕤也知道主公一旦称帝，会把他调去庐江支援刘勋、强化长江一线战力。</p>
了望手反复观察，没看到标志物地形，最后还是靠河流确认，但心中依然不踏实，只好这样禀报。</p>
“桥蕤何在！让他出来见我！”刘勋怒不可遏，一登岸就歇斯底里狂吼。</p>
刘勋闻言，不由眼前一黑，差点儿想抄刀子砍死那乱说话的了望手，但他也忍不住先眯起眼睛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确认所言不虚。</p>
船队又往前行出三四里，了望手终于能确认自己并未失职，连忙叫唤：“没看错，确实是濡须口，看那里还冒余烟呢，肯定是水寨被烧了！”</p>
……</p>
而水寨的围墙和开合式的寨门也被大火烧掉了木质结构部分，只留下一些夯土和石垣残迹，难怪老远望过来，看不到水寨呢。</p>
刘勋听了这模棱两可的话，原本有气，亲自登上望斗观察，然后也狐疑了起来。</p>
桥蕤追击甘宁，是追到天色将亮才返航的，回程逆风逆水，航速自然慢得多，估计要午时才能回营。</p>
“许三，今日表现不错，甚是英勇，回去便升你为军司马——都尉以下，我可以自主，不用奏请。”</p>
而且这对甘宁来说是意外之财，他的心态就像是“销脏”，世上哪有贼销脏时指望按原价卖出的。</p>
而且桥蕤在三年前孙策刚过江时，就跟他很熟了，当时孙策地位低微，桥蕤还是他的上司。</p>
按照原先的约定，显然是赶不上迎接刘勋主力抵达了。</p>
缺粮的影响，不是一时三刻能表现出来的，刘勋至少还能跟我们鏖战半月，至于大船不够，他们就会大量换走舸来战。我们要大张旗鼓，让敌军知道我们在春谷，勾引他们来决战，再次打疼之后，才可保长江一线彻底安宁。”</p>
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这一世刘备在江淮开局了，南方水战多，水上强悍的将领，也就更容易立功，短期内的升迁速度也就快。而张飞主要是去年丢下邳那个锅太大了，久久都没得机会独当一面，肯定会暂时低谷。</p>
许三不由内心生出一丝鄙夷，暗忖这人怎么当上将军的？被如此痛揍，竟还没看出来敌人是谁。</p>
但他内心还是怒气填胸，反手狠狠给了了望手一个大逼斗：“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欲乱我军心耶！下次再喊直接军法从事！”</p>
这几天里，你也别闲着，凡是没有出动任务的战船，都可以略微改造，添附一些兵器——此战之前，我就料到火攻多半能重创敌军大船。</p>
“不可能是刘备吧？刘备距此怕不是有四百里水路，还是逆长江而上，怎么捞得到这么远？要说这濡须口对岸，原先无非是两家势力。</p>
因为还隔着至少七八里，实在看不分明，这也不能怪他。</p>
劫粮本非计划之中，故而不当以官职赏赐，否则将来众将必然贪功冒进。但劫粮所得，也不能不赏。这样吧，分出所截军粮的一半，拨给你部，其余一半上缴，作为全军军需。</p>
桥蕤自己不是水军将领，他必须强化水战实力，这才以比去年高得多的官位，拉拢了许乾——好在他也知道，官位这玩意儿，最终肯定能兑现，因为袁术一旦称帝，大家官职都会普涨，桥蕤只是提前把诺许出去罢了。</p>
诸葛瑾：“也不可一味托大，这几日，子义和云长还要对芜湖动手，你至少要独自拖延三五日，甚至七八日。一旦子义和云长能跟我们合军一处，届时刘勋自然不足为虑。</p>
“看这河流宽窄应该是濡须水……可我记得濡须口是个水寨啊！外面江岸上还有个码头集镇，怎么看上去这么平坦？不管了，且让船队收帆靠边！”</p>
“一群废物！居然会被偷袭得这么惨！”</p>
这样主次分明，也能确保将领以后再遇到可以随机应变的机会，也会优先把主目标完成，而不至于被迷了眼乱来。</p>
许三一听这就升官了，连忙谢恩，心中暗忖：刚才帮将军遮掩其受伤真相，果然是一桩好买卖，这就升官了。</p>
刘勋急得不行，吩咐船队赶紧靠上去，到了近前，入眼景色愈发触目惊心，无数大船烧得焦黑、搁浅沉在河口，把航道堵得乱七八糟。长江边的一溜儿民船码头泊位，更是毁伤得厉害。</p>
桥蕤全程没有其他受伤，只是捞起敌箭自己划了一道伤口，回程途中部下已经帮他包扎好了。</p>
刚好诸葛瑾这边这几个月在开鄱阳铜矿，已经出产不少，还有之前熔笮融铜像铸的钱花不完，就拿出了千把万钱，把甘宁那部分军粮回购了。</p>
好在桥蕤留在水寨内的校尉许乾立刻迎了过来，帮忙解释圆场：</p>
诸葛家肯定是想吞并刘繇最后的残余旧部，所以他们双方在相互利用。太史慈等辈对陛下心存怨恨，就自作主张，想把诸葛家拖下水，以致于此。但不管如何，现在诸葛家肯定是被太史慈拖下水了，竟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p>
刘勋倒是很准点，巳时正就到了，距离濡须口还有最后十里路时，他就让了望手注意哨探，别错过了收帆减速。</p>
进可以说是诸葛家真的有了野心，吞了刘繇残部后造反了，退可以说是太史慈下克上独走，两头都能圆。</p>
这要是回去了，怎么跟刘将军交代？简直连供词都串通不好。</p>
此人名叫许三，是两个月前刚刚被他招募的巢湖贼许乾的族弟，也是负责帮许乾和桥蕤联络的中间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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