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把向朗、魏延等人安置好之后，当晚心情便很是愉悦。</p>
回去后接着奏乐接着舞，以为了却了一桩心事，刘表的人才封锁计划至此应该算彻底破产了。</p>
次日一早，因为宿醉，刘备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殊不知，刚刚洗漱完准备用早膳，诸葛亮就来求见了，说是有重要方略要汇报。</p>
刘备很是诧异，不过他也不用跟诸葛亮见外，就直接一边吃早饭一边接见了诸葛亮。</p>
还帮诸葛亮盛了一碗酸奶，哪怕吃过饭了，也能喝点酸奶消消食养养肠胃。</p>
刘备军中如今喝的酸奶所用的乳酸菌株，当然都是几个月前诸葛兄弟反复做菌株筛选试验，所筛出来的高纯度乳酸菌和益生菌。</p>
加之酸奶每次加工前，要先用“葛氏消毒法”低温慢煮杀掉原乳中的原生菌群，因此不易被杂菌干扰，几个月生产下来，菌株依然纯净，甚至越筛效果越好，比老面还稳定。</p>
刘备军高层很快养成了喝酸奶的习惯，而且知道这东西绝对不会跟原先的馊牛乳那样喝得拉肚子。</p>
诸葛亮也不跟他客气，被侍女直接领至内堂，刘备一个眼神，诸葛亮就施施然翘起一条腿侧坐在食案对面，问也不问端起青瓷酸奶杯喝了一口。</p>
那個领诸葛亮进来的侍女，一看诸葛亮是侧坐的，还非常有眼色地从旁边飞快拿来一张凭几，诸葛亮刚要放下青瓷酸奶杯，凭几就架在了他胳膊肘底下，让他可以侧靠得舒服一点。</p>
诸葛亮也丝毫没注意这些细节礼遇，自然而然地直奔主题：“主公昨夜可是觉得大局已定，这才如此安心歌舞高卧。”</p>
刘备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随口回答：“不能说大局已定吧，好歹也是了却了一桩小心事，可不得松弛一下。”</p>
诸葛亮笑道：“主公难道忘了我当初将计就计时所言？我们这条计策，仅仅只为让蔡瑁张允的谗言反噬其身、败坏刘表的好贤之名就够了么？</p>
这不过是当初几个预期目标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主公何以这么容易满足？”</p>
刘备闻言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一个月前，自己刚听说刘表禁锢人才流动、下令封江时，着急忙慌找孔明问计。</p>
然后孔明就不慌不忙说出了一堆一二三四的对策，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计就计。</p>
当时确实提到了不少后手，但刘备自己觉得饭要一口一口吃，没敢期待太高，觉得能把第一个小目标实现就不错了。</p>
后来一个月倏忽而过，中间也没听说有新的进展，刘备就懈怠了。</p>
昨晚听说将计就计的第一个小目标完成了，既多拉了人才，又打击了刘表的声望，还搞臭了蔡瑁张允，他也就满意了，把剩下的忘了。</p>
时间久了，确实需要一个诸葛亮这样的定海神针，时时提醒呐。</p>
刘备认真回忆了好久，这才正色说道：</p>
“我记得一个月前，先生与我分析时，确实还提过可以利用‘刘表假借提防张绣降曹后、有更多许都朝廷细作南下渗透，这才封江’这一借口，将计就计，加速破坏曹操和刘表的关系——怎么？难道这方面也有进展了？那还真是双喜临门了。”</p>
刘备一边回忆复述，一边还有点不敢相信。</p>
诸葛亮应声答道：“当然不会这么巧，但我安置好了巨达、文长后，想起这事儿，今早就找长绪、子羽复盘了一下，查问了最新的情况，北路那手伏子，确实有点眉目了。</p>
估计再有大半个月，最多个把月，肯定会有动静。子羽那边因为进展还不够大、不够确凿，没敢提前报喜。”</p>
原来，在一个月前，诸葛亮对刘备“如此如此、将计就计”时，还献了另外半策，算是一着无本的闲棋，具体是这样的：</p>
刘表不是拿曹操作为封江的借口么？</p>
但诸葛亮料定，刘表肯定不敢明着得罪曹操，所以这个借口，估计只在荆州内部宣扬，甚至有可能都不敢主动宣扬，只是在竟陵、汉阳这两个封江的港口口岸县城被动使用一下。</p>
所谓“被动使用”，就是不主动宣扬，只有在被封被截的商旅怨声载道、想要个说法时，才把曹操这块挡箭牌拿出来说事。如果没人问，甚至问的人档次资格不够，那就闷声封江不解释。</p>
诸葛亮料定，刘表肯定也知道，这一借口迟早会散播出去，也有可能传到北方曹操的直辖领地。但只要做得低调、不主动宣扬、拨一拨动一动，那么这种风声的传播速度就会比较慢。</p>
如果说刻意宣传的情况下，这些消息要半个月才能传到曹操的领地上、再有个十天才能被搜集、注意、传到许都曹操本人耳朵里。那么被动低调的情况下，可能两个月都传不出去，而传到曹操本人耳朵里，可能都三个月之后了。</p>
到时候袁曹之间说不定已经撕破脸，黄花菜都凉了，一个过期没有时效性的消息，曹操听到也顾不上了。</p>
没有时效性的情报，就不算情报。没有时效性的外交刺激，也不配算外交刺激。</p>
可惜，刘表想低调，觉得只要低调拖延就无所谓。但诸葛亮却可以帮刘表高调，而且会探查刘表的真实想法，于是就有了后手。</p>
刘备捋顺了前因后果后，连忙热切追问：“所以，这一个月里，子羽那边打探到了、刘表确实是被动拿曹操当挡箭牌？并未打算宣扬？而长绪那边，却顺利把这些消息，传到汝南了？”</p>
诸葛亮终于得意笑了：“没错，正是如此，我让子羽负责打探消息、搜索分析民间商旅的反应和情报，确认我当日对刘表的推断，果然是准的！刘表的一切动作，全部与我的预期吻合！</p>
而长绪那一头，也借着多次出使许都朝廷留下的沿途人脉，这一个月里又借故进行了一次拜访，但是没去许都，好歹是把我们要散播的消息散播出去了。相信曹操已经注意到了刘表对他的忌惮。”</p>
诸葛亮说着，又把孙卲和是仪两人过去一个月里按他要求做的工作，详细汇报了一下。</p>
孙卲这人吧，是刘繇麾下的扬州别驾出身，历史上原本被孙权收编了，最后在孙权称帝时，为了压制张昭，让孙卲过桥当了吴国第一任丞相，随后由顾雍接替。</p>
虽说历史上的孙卲是个权力过渡的吉祥物，但能做到丞相位置上，至少说明他对于更换新主公后、如何获取主公信任这个问题，有非常深刻的认识。他知道新主公需要他来干哪类脏活，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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