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就医指南正文卷167.术后余震下午四点,就在外科学院门口乱作一团,朱斯蒂娜在口述自己信件内容,而整个维也纳外科界都在为这台乳腺癌根治术挠破头皮的时候。刚准备从后门悄悄离开回医院的卡维,却在街上收到了一份晚宴邀请。</p>
对方穿着名贵的深蓝色正装,手上搭着一根手杖,下面则是蓝黑色马裤和黑色长靴,说的是一口极为标准的法语。听了自我介绍,卡维才知道,原来对方是爱德华的一等书记官。</p>
书记官相当于大使馆的秘书,虽是口头上的邀请也足见诚意,卡维没有拒绝的理由。</p>
“晚宴时间定在三小时后,地点就是戒指路上的罗什舒亚特餐厅。”书记官问道,“如果卡维医生不认识,请告知地址,我们会派专车前去接你。当然,你也可以和我回大使馆,到时我们一同过去。”</p>
“我认识,谢谢。”</p>
“那好,我们七点餐厅不见不散。”书记官笑着微微欠身,和卡维简单告别后就上了路边的马车。</p>
爱德华大使刚和弗朗茨国王见过面,现在关注的自然是两国之间的关系,以及各自对待普奥战争的态度。卡维知道自己只是一名和zheng治无关的医生,此时叫上他多数还是和医学方面有关。</p>
虽然在卡维看来,自己的成就主要集中在亚甲蓝、催产素和枸橼酸钠那几种药品中。但以19世纪普通人的眼光,恐怕还是剖宫产和刚做完的根治术更让人激动。</p>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p>
卡维也找了辆马车,径直向市立总医院的方向驶去。</p>
回医院主要是因为这几天都泡在外科学院里,得回去看看病房里的病人,同时也要给路德维希元帅的嵴柱做准备。为了让手术顺利成功,他特意收了两具尸体,今晚就能开工。</p>
可现在既然要赴宴,时间怕是要拖到明天了。</p>
半小时后的另一边,罗什舒亚特餐厅,主厨阿尔方斯正取下挂在墙上的围裙,准备为即将到来的晚市做最后冲刺。但刚要上手,他就被门外到访的书记官叫了出去:</p>
“阿尔方斯先生,爱德华大使今晚需要宴请贵客,希望您能为我们准备晚宴。”</p>
“今晚?”阿尔方斯有些惊讶,“可现在已经四点了......”</p>
“不用那么紧张。”书记官笑着解释道,“因为大使馆太过正式,所以我们选择在这里用餐。菜品不需要太隆重,按照平时的规格就行了。”</p>
阿尔方斯说道:“可我们这里是预约制,食客们早早定了位子,食材方面已经没有太多余裕了。”</p>
“食材而已,大使馆的厨房随您使用,准备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对方根本不和阿尔方斯讲道理,从口袋里取出几张钞票,“这是300克朗的定金,等事后还会有500克朗作为酬劳。”</p>
“可......”</p>
“您应该知道爱德华先生最喜欢您的料理,而且他向来说一不二,我只是个传话的而已。”书记官将钞票送进了他的手里,“你只需准备五人份的食物,应该不需要太多时间。”</p>
阿尔方斯平时一直追求食材的质量,餐厅利润并不高。加上之前长期歇业,他也需要钱来做周转。</p>
对他而言,这笔钱不算少,但法国菜需要提前做准备,就算现在就把大使馆的食材送进这里的厨房,短短三小时也没办法把基本食材变成法国大餐啊。</p>
何况大使馆离这儿还有一大段距离,打个来回就得耗费一个小时。</p>
怎么办?</p>
就按照今晚的菜单上菜?</p>
这显然不行。</p>
先不说餐厅刚有了些起色,突然临时歇业太败人品,就算真拿去了,这些食材也肯定达不到爱德华的要求。</p>
嘴上说是普通宴席,可驻外大使就是皇帝和国家元首在外的个人代表,餐食规格至少也得按皇宫普通的晚宴来准备。现在手里这些连阿尔方斯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可口的新颖菜品,根本没资格端上爱德华的餐桌。</p>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p>
不过作为曾经的宫廷主厨,阿尔方斯手里还是有点货色的:“厨房里还有什么?”</p>
“半只烤好的火鸡、几个用剩下的腌鹧鸪、两颗甘蓝菜、两只塞了松露鸽子、一些煎过的牛肝菌和生牡蛎......”</p>
阿尔方斯环视了下厨房:“对了,那些腌制好的鳌虾肉有剩的么?”</p>
“今晚有奶油海鲜汤和鳌虾沙拉,所以......”</p>
“虾我要用,原本的沙拉照做,里面换成鸡肉。把海鲜汤改成甘蓝菜南瓜汤。”阿尔方斯钻进了自己的小厨房,拿了几瓶调味品,“爱德华大使的菜我一个人搞定,餐厅就交给你们了,都给我上点心,别搞砸了。”</p>
......</p>
此时的大使馆里,爱德华独自走进了书房。脱掉外衣和手套,他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和身体总算能稍稍放松一会儿了。</p>
之前与弗朗茨的会面,让他至少知道了三件事。</p>
第一件是年轻的奥皇弗朗茨并不爱好和平。</p>
普鲁士已经成为了他的眼中钉,从两国对于普奥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主要原因无非就是两年前的丹麦战争,对丹麦那块地瓜分不彻底,导致了后续一系列问题。</p>
第二件是奥地利人对战争的态度。</p>
战争不可避免,并且全国上下都有相当的自信赢下战争。这种自信不是空穴来风,因为爱德华的顶头上司,拿破仑三世也觉得战争是奥地利一面倒的胜利。</p>
第三件就是医疗。</p>
虽然医疗能力放在两国关系中显得格格不入,但爱德华是上过战场的人,深知精湛的外科能力会给战争带来何种变化。</p>
法兰西帝国刚刚战胜奥地利,军队实力肯定更强。可让爱德华不敢相信的是,奥地利的外科竟然已经发展到了碾压法国的程度。乳腺癌手术或许还没办法看出真正的疗效,可成功率百分百的剖宫产不一样。</p>
剖宫产能保下新生儿和生育年龄的妇女,这才是国本。</p>
一想到法国落在人后,爱德华就心神不宁。</p>try{ggauto();} catch(ex){}
他解开领结和衬衣的扣子,简单理了下思路,然后取出桌边的纸笔,开始书写一份能直接送入皇帝手心的信件。如果不出意外,拿皇必定会在收到信件之后做出自己的决定。【1】</p>
法国到底会帮助哪一边,还是依然按照去年和俾斯麦讨论后的结果,继续坐壁上观。</p>
《金刚不坏大寨主》</p>
爱德华只是大使,他能做的也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原原本本陈述给拿皇,最后点一点自己的观点。至于最终决定如何,其实和他本人无关......</p>
说是无关,可战争一旦爆发,法国的态度就决定了爱德华的去留。作为驻维也纳的法国大使,怎么可能在国家关系动荡中做到明哲保身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