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名叫费伦齐的女性是伊丽莎白身边为数不多的匈牙利人之一。</p>
在进入奥地利皇宫前她只认识在巴伐利亚任教的历史学家迈拉特,在进皇宫后,除了那些匈牙利权贵们,和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匈牙利文老师神学教授霍默基,以及两位女侍官。</p>
一位叫丽莉,另一位就是费伦齐。</p>
和丽莉的率性与开朗性格不同,费伦齐仿佛就像个死板的木头,不与任何人打交道,拒绝和人来往。她的心完全属于她的朋友伊丽莎白,以及两位正在布达佩斯的主人</p>
伊丽莎白自然不会明白里面的勾当。</p>
她绝不会相信,对自己如此忠诚的密友兼“读书员”会是匈牙利自由派的亲信,更不想到她会是安德拉希和德阿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这两位政客十分巧妙地利用了年轻皇后在维也纳宫廷中的孤立地位,以及和持反匈牙利立场的女亲王索菲的分歧,为他们自己的目的服务。</p>
或许对于没多少情报机构的19世纪欧洲,说她是卧底有些偏颇。事实上她确实给布达佩斯带去了海量的皇后消息,也靠着别人听不懂的匈牙利文向皇后交流许多自由主义内容。</p>
不过这种亲密关系在最近半年里似乎有些松动了。</p>
至少这些天里,伊丽莎白并没有听从费伦齐的恳求急着去布达佩斯。就算三天前她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改善,咳嗽和头晕都消失了,也仍然按照卡维的医嘱,留在了苏黎世好好休息。</p>
既然是卡维的要求,苏黎世其他医生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p>
随着斯科达教授的到来,两人更是默契地将伊丽莎白的休息日期延长到了一个月。斯科达显然带着政治任务,夸大皇后的身体情况就是他的目的。卡维的提议则完全出于医学角度,旅游能缓解压力,身体减负后,免疫系统自然会搞定一些小问题。</p>
借着这个理由,卡维也在苏黎世好好待了一阵。</p>
临近圣诞节,他还应邀在苏黎世大学医院开了和巴黎一样的义诊。</p>
这里没有市立总医院的占地面积,也没有主宫医院的人才储备,这里的外科规模要小不止一个档次。但因为离度假区近,为了保障前来度假的贵族们的医疗要求,苏黎世医疗水平不算低。</p>
能在苏黎世大学医院工作的外科医生除了来自苏黎世大学,其余无不出自名牌医学院。但病源一直受到城市人口的限制,所以想让挑剔的卡维走上手术台并不容易。</p>
从到苏黎世的第二天算起,他也就做了两台剖宫产、一台阑尾炎和一台下肢清创。这样的手术量无法满足那些贪婪的外科医生,都不够排队轮半圈的,所以就有了义诊。</p>
义诊从12月20日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1月2日,在两周时间里,手术费全由院方出,同时也得给卡维必要的手术费。</p>
卡维因为有了对东方艺术的“新追求”,收得也算心安理得。</p>
义诊无论身份地位,一律采用“普筛后提交”的方式进行,只要符合卡维要求的病例都会送到他这里进行下一步筛选。当然也会有想要插队的,那卡维就会选择用收费金额来劝退对方。</p>
像眼前这位拄着手杖,头顶高帽的富人已经来了好几位了,结果真正能送上手术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p>
“你说多少钱?”</p>
“一万法郎。”</p>
“怎么那么贵?”挺着肚子的中年人紧了紧马甲,“这太过分了!!!”</p>
“过分?”卡维满脸狐疑地看着他,帮他算了笔账,“我在维也纳一台手术能轻松赚取2000克朗,以克朗兑换法郎的比例,一台手术一万法郎一点都不贵。你要知道,在维也纳做的手术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没人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手术。”</p>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脏兮兮的工人就不用付钱?”</p>
“他们没钱,我问他们要钱他们就不做手术了。”</p>
卡维还是巴黎义诊的那套逻辑,除非真符合他的要求,不然义诊期间他的时间只属于平民阶层。这对他也是一种练习,比起21世纪大三甲,这个时代的平民症状要严重和典型许多,手术难度也要高不少。</p>
“行,一万就一万。”这点钱在对方眼里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p>
卡维也欣然接受,转过头看了眼贝格特:“安排下时间。”</p>
“12月25日上午10点是骨折固定,9点还有时间。”贝格特看着密密麻麻的排期表说道,“要不就那天?”</p>
“圣诞节?那天做手术岂不是我一天的安排全都得泡汤?”富人看着身边撒娇的姑娘,连连摆手,“换一天吧,最好是今天,要不明天也行。”</p>
卡维坐在那儿,两眼盯了他一会儿:“算了,贝格特,还是把他删了吧。”</p>
“啊?怎么了?”</p>
“从来没听说手术时间是由病人定的,简直荒唐。”卡维有些不耐烦了,“当然了,大家各有各的难处,要定时间也不是不行,再加一万.”</p>
话刚说到“法郎”二字时忽然断了,他眉头拧在了一起,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大门口那位老熟人,嘴里喃喃了一句:“米克?他怎么来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