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当空,星光闪烁。</p>
海面刮过的凉风熄灭白日的燥热,楼顶平台摆着一张小方桌,几盘熟食、凉菜,啤酒瓶横七竖八散落一地。</p>
逢山抬头眺望远处的大海,海面那座灯塔依旧伫立在那里,闪烁的光芒划破黑暗夜空,格外耀眼。</p>try{ggauto();} catch(ex){}
记得红姐说过,白色灯光不漂亮,有机会一定要去趟灯塔,把那破灯光改成粉红色。</p>
“你们过得怎么样?”</p>
虎子醉眼迷离的搂过小花,脸上露出不符年纪的沧桑和疲惫,“我在当保安,花儿在超市当收银员,日子还过的去;我跟花儿前年结的婚,明年哥就要当干爹了。”</p>
“恭喜,打小你跟花儿就是一对,现在总算修成正果。”逢山拿起酒杯。</p>
黑皮苦着脸,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羡慕又似哀怨,“就我最可怜,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谁会看得上开破出租车的。”</p>
“缘分没到,不急!”逢山自己活的都一地鸡毛,哪有资格去别人,连忙岔开话题,“其他人呢?”</p>
三人相视一叹,虎子把手里杯子狠狠一砸,啤酒撒了满地,吓的躲在桌下偷吃的小可乐跳进小花怀里。</p>
“自从出事你进去,人心散,尿尿都分叉;什么特么的兄弟,都是狗屎,白眼狼,当初哥多照顾他们;还有福财、福云他们,哥你省吃俭用供他们上学,我跟黑皮去找他们帮忙走走关系,他们竟然说不认识什么山哥,马勒戈壁。”</p>
七年牢狱生涯早已把逢山的棱角磨平,淡然拿起酒瓶给自己的空杯倒满,送到虎子面前。</p>
“人各有志,不怪他们!”</p>
三个老爷们举起酒杯,轻轻一碰,告别过去。</p>
“山哥,出来打算干啥?要不重新把红霞饭馆开起来吧,当年你一挑五,一死四伤,要不是追出去怎么也不会判刑,你重新开饭馆,我继续切墩。”</p>
想起曾经的风光日子,现在却落的狼狈不堪,黑皮始终不甘心,目光中满是期盼,身体忍不住激动的微微颤抖。</p>
虎子也眼睛亮起别样光彩,只有小花却皱起眉,轻抚微微隆起肚子。</p>
逢山抓起一粒花生米,随手一丢稳稳砸在黑皮额头,“开什么饭馆,钱全拿去赔偿家属,还欠一大笔外债,害的你们老婆本都没保住,老老实实找份工作把账还完。”</p>
被砸的黑皮也不气恼,捂着额头讪笑,“哥,你爆头还是那么准。”</p>
钱,有是大爷,没有就是孙子。</p>
当初山哥出事,三人把能借到钱的全都借了一遍,直到现在三人还在还账。</p>
接下来,谁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p>
酒喝干,情又续,月朦胧。</p>
见喝的差不多,逢山起身伸个懒腰,“行了,都撤吧,小花怀孕在,黑皮明早还要跑车。”</p>
“我收拾完桌子再走。”小花含笑。</p>
“放那吧!红姐会收....”</p>
......</p>
缺失七年青春,让逢山对这个世界充满陌生感。</p>
走在街头,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眼神中充斥迷茫与困惑。</p>
曾经熟悉的街道变得陌生,路边店铺换了新招牌,橱窗里展示的商品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p>
智能手机复杂操作让人摸不着头脑;听到周围人交谈,各种奇怪的词语,一脸懵逼。</p>
逢山试图努力跟上社会节奏,却在每一次尝试中碰壁。</p>
拿着简历从一间公司办公室走出来,逢山在拐角听到前台两个女人窃窃私语。</p>
“刚经理出来说这人坐过牢,咱们可是正经公司,怎么能招这种人。”</p>
“其实他长的还不错哎,忘记问他要微信。”</p>
“花痴,劳改犯啊,你不怕他把咱们都那个了?”</p>
“那个也比伱男朋友强...”</p>
对于冷言冷语,逢山早已习惯,这些天面试公司知道自己坐过牢,没用扫把赶人都算客气了。</p>
红姐说过,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花自向阳开,人要往前走。</p>
昂起头,大步走。</p>
......</p>
走街串巷贴一天小广告,逢山拖着疲惫身体回到家。</p>
楼顶平台站着一个陌生人,平台工棚虽说名义上是逢山买的,但物业也会经常上来检查楼顶管道、排水。</p>
以为是物业维修工,逢山也就不再关注。</p>
掏出钥匙正要开门,身后却响起一道别扭生硬的询问声。</p>
“请问,你是逢山先生。”</p>
逢山转过身,一名西装革履,看不出年纪的金发老外朝自己走来。</p>
“我是,你找我!”</p>
“上帝法克,终于找到你了。”金发老外露出激动要哭的表情,说着蹩脚生硬的中文,快步走上前。</p>
“伙计,我是弗兰克·乔纳森,来自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隶属AK政府司法部公共律师,受逢开路先生委托,将遗产转交给您。”</p>
遗产?</p>
逢山迷糊了。</p>
当年父母在一场车祸中身亡,唯一活下来的自己还在襁褓里,只有一张出生证明,警方找不到父母亲属,最后把自己放在福利院。</p>
现在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个亲人。</p>
逢开路?</p>
逢山开路?</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