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寰道:“在公爷大人面前,沒卑职的座位。”张维贤捋了捋胡须道:“你这般说也没错,论品级,这没你的座位,但这锦衣卫是皇上亲军,看在万岁的份上,你坐吧。”杨寰道了声“谢谢”,便走上台阶,在椅子上坐下。张维贤道:“你有啥下情回禀,便说吧。”杨寰便把今晚诏狱被劫,魏厂公责成田都督缉拿劫狱点子,田都督又命自己和许显纯追捕的是扼要的说了一遍。张维贤道:“甭说甭说,你看看你们那些锦衣卫,居然诏狱里都可以逃脱犯人的!”</p>
杨寰道:“公爷,请先听卑职把话说完吧。卑职缉拿侵犯,也算是有皇命在身。”张维贤笑道:“好小子,拿皇上来压我,那我不准你们搜府是不行咯。那就把外面那些锦衣卫捕快叫进来搜府吧。”杨寰一听,马上出去叫开府门,一众锦衣卫捕快便跟着杨寰进英国公府搜查。一大帮人到各个院落到处找,查来查去,只剩下染布坊。杨寰进了染布坊,一看,脚印什么的都没有,在西边点子跳进来的那堵墙也是一点痕迹也找不到。</p>
杨寰便想到:“也是作怪,莫不是这伙点子和英国公有勾结吧?不可能啊。但如果说不可能,为何此处一定点痕迹都没有?”杨寰在染布坊绕了一个圈,来到了晾布场前,转身对张维贤道:“公爷,据卑职所见,这片晾布场一定就是那伙点子的藏身之所。”张维贤道:“你说那伙点子是在这片晾布场里藏身是吗?那你就进去晾布场捉拿点子吧。”杨寰道:“公爷容禀,卑职在明点子在暗。别说是卑职,谁进去都会吃亏。”</p>
张维贤道:“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置?”杨寰道:“公爷,卑职打算撤布搜查!把晾晒的布匹都撤了,点子们便无可遁形了。”张维贤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晾布场上的布匹可是我儿媳花了多少心思印染晾晒的,敢情不是花费你的功夫,你说撤掉就撤掉,万万不可!”杨寰想道:“你不许我撤布搜查,晾布场里肯定有乾坤!”当下便步步紧逼道:“公爷,据卑职愚见,这片晾布场上的布匹非撤不可。捉住点子后,卑职把这些未晾干之布全买下了。如果公爷不许卑职撤布,卑职斗胆说一句,莫不是公爷和这伙点子有牵连吗?”</p>
张维贤怒不可遏道:“杨寰,你休得含血喷人,我这英国公是从成祖朝便传下的爵位,传了两百多年,合这伙点子会有啥牵连?”杨寰道:“既然如此,便请公爷准许卑职撤布搜查!”张维贤见也无路可走了,便道:“那好,我准许你撤布搜查,反正我家也不是等着这布匹卖掉开饭的。不过,这片晾布场的布你要是撤了后找不到什么点子又如何?”</p>
杨寰成梅在胸道:“如果撤了晾晒的布匹没点子,公爷明朝早朝便向万岁弹劾卑职,把卑职撤职查办,如何?”张维贤伸出手掌道:“口说无凭,击掌为誓!”杨寰也伸出手掌,两人“啪啪啪”击了三下。张维贤道:“击掌过后,理刑官大人便请撤布吧!”杨寰便让许显纯到外面找来十名锦衣卫,洪一贯也唤来十名捕快,二十人只待杨寰一声令下,便开始撤布。</p>
杨寰手执绣春刀以点子突然从晾布场上冲出来。张维贤也在杨寰背后手握双锏看定。杨寰大叫一声:“撤布!”十名锦衣卫十名捕快一齐动手,布匹一条接一条“哗哗哗”被扯走。不消一盏茶功夫,一大片晾布场全被扯走,一个点子也没看到!杨寰愕然道:“这不可能,不可能啊!”跑上前看看七个水缸。水缸内壁被颜料染得或红或蓝,色彩倒是和晾晒着的布匹一样,但别说是藏人,一滴水都没有!</p>
张维贤便有恃无恐了:“杨寰!半夜三更,你带着一大批人跑进我英国公府胡混,撤了我府中晾布场上晾晒的布,但未见点子,存心戏弄不成!?莫不是那伙点子从西墙跳进来,又从东墙跳出去了?”杨寰慌忙走到张维贤跟前道歉道:“应该不会的,卑职一刻钟的功夫也没耽搁,一看见他们跳进来便把公爷府第围得铁桶一般。但就是不知道不知道那些水缸有没玄机……”张维贤怒道:“言下之意,阁下还是怀疑老夫私藏点子!”</p>
杨寰心想,自己再动手应该会惹怒张维贤,但是点子还是不得不抓捕,于是便向洪一贯使了个眼色。洪一贯走上前,敲了敲其中一个水缸,转动了一下,也没见异样。洪一贯连续试了六个,也是如何。试到第七个之时,洪一贯发觉移不动,于是便跳进水缸内,蹲下身敲敲,一敲水缸底,听得出是空心的。洪一贯便知道内里有文章了,但转念一下:“张维贤作为七代英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来由窝藏钦犯的啊,个中必定有缘由。此刻我如果如实向杨寰禀告,恐惹出大祸事来。还是把此时压下来我自己细细查察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