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剩这点了，怎么办啊。”一名女子在说话，语气平静地有些绝望，绝望地有些平静。</p>
“给大郎做上吧。明天我再去求郎主赊些粮给咱们。实在不行，把咱家最后那几亩地也卖给郎主吧。”一名男子道：“我又挖了些冬瓜，咱熬些汤吃吧。”</p>
“这样下去，大郎能养活吗？送人吧。”她还是那么平静。</p>
画面一转，这是……万化山的山门？</p>
那女子牵着他的手，道：“大郎，上了山就能吃饱了，若有好吃的，千万多吃一些，别再饿着了。阿娘没用。”</p>
画面又转，张岳宁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土堆。这是坟包。</p>
一名女子正牵着他，满脸悲伤。这是，黄裳师叔？不及细看，他与朱广白的灵犀状态便被一阵哭声打断了。</p>
哭者不是旁人，正是朱广白。</p>
他一边忍不住地抽泣，一边恶狠狠地问张岳宁：“这男的是谁？是你父亲吗？我要跟他聊聊，他在哪儿？”</p>
张岳宁却只是摇头。</p>
“他在哪儿！告诉我！在哪儿！”朱广白血气上涌，涨红了脸。他一把揪住张岳宁的领子，手上青筋暴起。</p>
张岳宁这才缓缓说道：“我阿爷，已经死了。”</p>
朱广白愣住了。他满腔的委屈和恨意，却再也找不到宣泄的口子了。</p>
“他欠了人好多钱，被人剁了手。有一次躲债，他从房上摔了下去，死了。”张岳宁就那么静静地说着：“后来，讨债的人冲进家里要阿娘与我还债，可钱都被他花完了，我们只能挨打。打完了我们，要债的人就把家里能搬走的东西全搬走了。”</p>
“有一次他们又来要债，天仁峰的师兄师姐刚好在村子里布施灵药，看见了，便来阻止了他们，替我们还清了债务。我阿娘就求师兄师姐们收下我，磕了好多头。最后，他们就把我们接到了长生门脚下的村子里，带我上山了。”</p>
“你不恨他吗？”朱广白渐渐冷静下来，松开了手。</p>
张岳宁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道：“我只恨那毒药，和造毒药的人，是他们把我阿爷变成那样的。就像若是有人拿匕首捅了我，我不该恨匕首，因为它也是迫不得已。”</p>
朱广白一时语塞。在灵犀状态里，那些情绪和身上的痛楚皆能真正意义上感同身受。听完了张岳宁的解释，他只觉得憋着一股气，却又实在无处发泄，准备去校场狠狠练一会儿武。</p>
世间的事多是这样复杂，叫人爱的时候心里总有芥蒂，恨的时候又多少带些怜悯，无论爱恨都很难彻底。</p>
而关于朱广白的故事，张岳宁并没有多问。</p>
都是伤心事，何必多言。</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