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舟一边刷锅一边回答：“甘草，炙，二两。附子，炮，去皮，破，一枚。白术一两六钱。桂枝，去皮，三两二钱。”</p>
黄离放下药材，想了想，道：“外象红肿，为热，内里却寒湿。风湿相搏，骨节疼烦。炮附子驱寒，桂枝祛风，白术祛湿，炙甘草缓和三者药性，同时强心。方子没问题，药用轻了，当取炮附子两枚，白术二两，桂枝四两。你是担心炮附子的毒性？”</p>
顾惜舟道：“是。当时刘妈疼得并不太厉害，我担心药下得太猛，伤及元气。”</p>
用药如用剑。剑术大家能一剑刺破衣裳而不伤肌肤，医中圣手也能用药精准，一剂下去直达病灶而不伤及病患元气。顾惜舟是不敢下重手，可黄离用这样的计量，也有些赌的成分。毕竟刘妈痛极，哪怕伤到些元气，恐怕她自己也是愿意的。</p>
黄离道：“药力未达病根。不过，这药材本身也有些问题。许是产地不对。您是在哪儿拿的药？”</p>
刘妈答：“城里有家药铺，是宋清开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p>
这位宋清，本是长安西城药市中开药铺的商人。他家的药材质量上佳，全长安的医生都喜欢在他那儿买药。</p>
不仅如此，宋清还很关照老百姓，如果遇上穷人来买药，即便没钱，他也愿意给人打白条。他家里留下的欠据堆积如山，却也从不去要债，只是等年底了一把火全给烧了。</p>
顾惜舟显得有些惊讶：“宋清的药铺，药材不该如此啊。难道是这分店的掌柜人品不端？”</p>
黄离双手握住刘妈的右手，稍作感受。掌心在跳，跳的厉害。</p>
她问道：“请问，您得病前，受过惊吓吗？”</p>
刘妈想了想，道：“诶呀，算不算啊？有次我半夜起来如厕，脚边一只黑猫怪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这也有影响吗？”</p>
黄离以大指和食指轻轻掐住刘妈右手中指的第三指节。</p>
顾惜舟见状，心领神会，停下了手中动作，问到：“鬼神脉？”</p>
黄离没说话，又掐探了一番刘妈右手中指的第二指节，然后掐探第一指节，道：“沾了邪气。”</p>
顾惜舟道：“要下鬼门十三针吗？”</p>
这鬼门十三针，在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卷十四.风癫第五》中有所记载，是战国时期神医扁鹊所传。他一生刚正，极力反对贵族们的骄奢淫逸和他们所提倡的巫术，最终因为被秦国太医李醯所忌，惨遭杀害。</p>
医祖扁鹊传下来的这鬼门十三针，是专治百邪癫狂的秘术。所针有十三鬼穴，依次为鬼宫、鬼信、鬼垒、鬼心、鬼路、鬼枕、鬼牀、鬼市、鬼窟、鬼堂、鬼藏、鬼臣、鬼封。</p>
有趣的是，扁鹊特意叮嘱：“先从鬼宫起，次针鬼信，便至鬼垒，又至鬼心，未必须并针，止五六穴即可知矣。”他主张针五六穴就停下来。</p>
至于针多了会如何，民间传说则显得有些邪乎，什么针死了附身鬼魂，最终也因杀生而损了医者的阳寿，犯者奇祸不详云云。</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