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刀客正趴在他的肩膀上，没了呼吸，可顾惜舟却不知道该把他推开，还是就这么让他趴着。他仿佛也死了，与那具尸体一起僵在了原地。</p>
燕小楼见状，一脚蹬开了那刀客的尸体。</p>
顾惜舟也终于被动地拔出了青神羽。然后，他不知所措地跟在燕小楼的身后，贴着洞穴右侧向右前方的角落移去，继续完成检查任务。</p>
燕小楼在途中不断地检查掩体后方是否还藏着敌人，但顾惜舟只能机械地跟着他，脑子里早已乱成一团。</p>
“肃清！”燕小楼抵达角落，确认掩体后方没有敌人。</p>
杜仲与黄离取下腰间的问路锚，转了两圈，甩到柜门上，将它拉开。</p>
没有敌人躲藏，也没有陷阱，只有很多药材和一些银钱。看来，这里是他们存放药材的仓库之一。</p>
“检查完毕。”杜仲宣布道。</p>
顾惜舟听闻此言，却是再也撑不下去了。他顺着墙壁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嘴唇发白、呼吸急促、心率紊乱、冷汗频出，还泛起阵阵头晕目眩，干呕了数次。</p>
杜仲看见了，关心道：“师弟？”</p>
顾惜舟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只是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p>
洛灵枢听见灵通符里传来的呼唤，赶紧进入洞穴，运起青莲剑诀给他疗伤，却发现他并没有受伤。他的身体的确没有受伤。</p>
“师姐……我想喝水……”</p>
“水……”洛灵枢赶紧从急救包中取出水壶，递给了他。见顾惜舟伸过来的手抖得厉害，怕他拿不稳，洛灵枢就拨开了他的手，并且解下他已经被血水浸湿了的面罩，把水缓缓倒在他的嘴里。</p>
“咕……咕……嗯……呜啊！”</p>
顾惜舟猛喝了两大口，却突然扭过头去，呕吐了起来。</p>
“天杀的！天杀的！”顾惜舟一边猛捶墙壁，一边破口大骂。他回头看向地上那具尸体——这不是天杀的，这是人杀的。这是他杀的。</p>
看兵器和衣着，应该是罗睺宗的人。他的脸上棱角分明，但一双虎眉不再威武，而是眉尾朝下，永远僵在了脸上，似乎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他的年纪与顾惜舟相仿，长相竟也有些相似。</p>
那个弟子的眼睛还睁着，正直勾勾盯着顾惜舟，只是他眼里曾经的活力，已经从胸前那道口子汩汩地流走了，慢慢流经身体，扩散在地上，又缓缓往地下渗去。</p>
他的嘴还张着，像是仍旧在努力吸气，又像是想说些什么。他想说些什么呢？对谁说呢？对阿爷？对阿娘？对妹妹？他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兄长？</p>
再也没人能听见他说的话了。</p>
他死了。</p>
死亡，是一种离别，一种彻底的、不可逆的离别，一种每个人都一定会经历，也一定会亲历的离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