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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豇豆目送黄毛开着微型面包车离去，又回到十三楼，他年事已高，爬楼梯爬得脚软。</p>
刚进屋，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大吃一惊，厉声喝道：“闷墩儿，你在干什么，你他妈还真是个闷墩。”</p>
只见，钟天生正拿着闷墩的手机喜气洋洋地玩着游戏，好像是王者荣耀。</p>
毛坯房里满是刺耳的回音：“保护我方鲁班。”“独眼是男人的浪漫。”“攻击敌方干将莫邪。”</p>
钟天生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游戏中，身体随着操作大幅度扭动，咬牙切齿。</p>
而闷墩则笑眯眯地坐在旁边看，听到干豇豆吼，他道：“娃娃喜欢这个游戏，打得很好。”</p>
钟天生：“我是班级第一鲁班。”</p>
干豇豆破口大骂：“闷墩，你把手机给这哈儿，他拿你电话给父母拨个号，咱们不就暴露了吗？这小屁孩是个哈儿，你是闷墩，你们他妈遇到一路了。”</p>
“孩子这不是闹腾得厉害，我头都被吵炸了，就让他打游戏安静安静。”闷墩讷讷道；“我一直在旁边盯着呢，没事，没事。”</p>
还好，说话间，钟天生已经和队友推了敌方水晶，游戏终于打完。</p>
闷墩接过手机，忽然，一个视频进来，是女儿的，他想也不想就接通了。</p>
于是，屋中所有情形都落到闷墩女儿的眼里。</p>
干豇豆惊得汗水都出来了，但已经来不及。</p>
闷墩女儿大约十二三岁，唇红齿白，五官娟秀，竟是个小美人坯子，她看到屋里有三人，不疑有他：“爸爸，你还和六伯伯在一起在工地上啊，六伯伯你好。”</p>
她口中的六伯伯喊的是干豇豆。</p>
干豇豆一整面皮，把脸凑过去，满脸假笑：“芊芊你长得好乖，我正跟你爸爸在建筑工地呢，上周不是说带他出来找钱吗？乡里乡亲的，又不是外人，肯定帮忙。”</p>
芊芊显然是个懂礼貌的好姑娘：“谢谢六伯伯，爸爸身体不好，六伯伯你多关照。”</p>
干豇豆：“应该的，应该的。”就退到一边，示意闷墩挂电话。</p>
闷墩好不容易和女儿视频，哪里肯，把身子转到一边。</p>
芊芊又对闷墩说：“爸爸，旁边这小弟弟是谁呀？”</p>
还没等闷墩说话，钟天生就奶声奶气说：“我叫钟天生小朋友，今年八岁，幼儿园大班，妈妈说我是个小天才。”</p>
芊芊：“钟天生弟弟你好，你能让我和爸爸说话吗？”</p>
“好哒姐姐。”</p>
芊芊问闷墩：“爸爸，你身体还好吗，上次被砸坏了腰，现在还在工地干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嘛？爸爸，钱不钱不要紧，赚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你的好身体，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算生活都无所谓。再过一个月天就要凉下去了，看你住的地方连门窗都没有，冷吗？”</p>
闷墩看女儿关心自己，满面都是高兴：“不冷不冷，幺女，钱还是要紧的，你马上就要中考。要交学费生活费，要买新衣服，今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爸爸还受得了。”</p>
芊芊打断他：“受不了。”</p>
闷墩：“受得了。”</p>
芊芊：“爸，你受不了的。”</p>
闷墩满面都是坚决：“受得了。”</p>
芊芊的眼睛里忽然有泪光闪烁：“爸，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不想再没有你。我不跟你说了，我发火了，你真讨厌！”</p>
视频结束，闷墩抱着手机一声不吭地坐在客厅地板上，面对着城市的万家灯火。</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