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p>
远方传来了鸡鸣声。</p>
晨曦驱散了夜晚的薄雾，点亮了苍茫大海中的这座小岛。</p>
比月华更明亮的光，透过窗户落进了房间里，把床上酣睡的少女，轮廓描绘得清晰。</p>
不知道是被鸡鸣声叨扰，还是被光亮刺激，少女两排精致羽扇似的睫毛颤了颤，细细的眉毛也皱起，发出意犹未尽的哼唧声，在床上翻了个身，修长有致的双腿也绞了绞，半侧半趴着，把被单揉成一团儿抱在怀里。</p>
终究还是醒来了的，只不过偷偷允许自己赖了下床。</p>
毕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得这么舒坦过了。</p>
刚睡时的前半段还有梦，而后半段这无梦一觉到天亮。</p>
柳知意翻身盘腿坐了起来，长长的秀发因为酣睡，此刻也呈现着慵懒的卷曲。</p>
她半握拳，轻轻揉了揉眼睛，然后起身下床，站在窗户边，深深呼吸了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气。</p>
以往起床的时候，总感觉身体沉重、脑袋发雾，也许是昨晚睡了个饱，她这会儿莫名地感觉身体一片轻盈。</p>
拿起小闹钟看了看，也只不过是早上五点钟而已。</p>
距离七点半的上课时间还有很久很久，但柳知意也没有继续再赖床了，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过来，关掉风扇，挂好蚊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p>
爷爷比她醒的还早，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餐，他拿着火钳子，把一大块烧红但没烧完的木头从柴火灶里夹了出来，放到一旁的空灶里面，锅里的白粥已经熬好了，不需要更多的柴火了，剩余的那点炭火慢慢炖一下，大米就足够的软烂。</p>
眼看粥沫就要从锅里溢出来，他相当淡定地揭开锅盖，于是一团浓郁的白汽飘起，像是退潮的海浪似的，粥沫又缓缓地退回到了锅中继续咕噜咕噜翻涌。</p>
“阿公。”</p>
柳知意在厨房门口喊了他一声。</p>
爷爷这才回头，笑问道：“这么早醒啦，不多睡一会儿？”</p>
“嗯，睡够啦，睡得早就醒得早。”</p>
“肚子饿了没，粥也好了，饿了就先吃，阿公去外面买几个包子回来。”</p>
“没事阿公，吃小咸鱼就好了。”</p>
“也不远，你先洗脸刷牙吧。”</p>
爷爷总是怕她吃不好、吃不惯，其实柳知意不挑的，除了肥肉……</p>
村里是没有卖包子的，买包子得去附近的码头，确实也不远，昨天听方为说，他跑步的时候会经过码头才到沙滩看日出，沙阳村过去就是了。</p>
爷爷走路慢，也怕耽误孙女吃早餐的时间，便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的单车出去。</p>
柳知意拗不过他，便也只好先来到院子这边刷牙洗脸了。</p>
往摇水井里倒一杯水，她呼啦啦地摇两下，清凉的井水便流了出来，方为帮她换了个胶塞后，摇水井不会再漏水了。</p>
她接满一杯水留好下次用，再用自己的漱口杯接了水开始刷牙。</p>
连续几天都看见跑步的方为了，这会儿还没日出，但大概也是这个点左右，柳知意一边刷着牙，一边往乡道远处的那边看，好奇今天还会不会看见他。</p>
暂时还没看到他。</p>
倒是看到了一只趴在自己家围墙上的猫。</p>
好肥好大的一只狸花猫啊……</p>
刚看到它的时候，柳知意还吓了一跳，毕竟猫儿的体色跟长了些苔的围墙差不多，它趴在上面一动不动的时候，她一下子还没注意到它呢。</p>
她在看猫，猫也在看她。</p>
“咪咪？喵喵？”</p>
少女满嘴泡泡，忍不住出声逗逗猫儿。</p>
可这高冷的大肥猫理都不理她，只是斜着眼睛白了她一眼，趴在围墙边上，自顾自地舔起爪爪，也洗了下猫脸。</p>
“你迷路了吗？你是谁家的猫呀？”</p>
“……”</p>
猫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p>
于是柳知意胆子大了一些，她叼着牙刷，蹑手蹑脚地往围墙靠近过来。</p>
猫就盯着她，直到她走到某個距离的时候，它才站起来，也没跑开，只是踏着优雅的猫步，在围墙上走了几步，跟她拉开距离。</p>
柳知意不死心，又往它的方向靠近几步。</p>
于是猫儿就又站起来走几步，就这样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高冷又戏谑的样子，可把想摸猫却又摸不着的少女急得心痒痒。</p>
也不知道是她逼迫得太近了，还是有别的动静惊扰了猫。</p>
大狸花猫突然支棱起耳朵听了听远方，然后像是在外头瞎玩的顽童怕被家长逮到似的，它忙不迭地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跑得好快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p>
一直到它从眼前消失了，柳知意才回过神来，向来只有她‘高冷’别人，却没想到今天被一只猫给高冷了。</p>
没摸到猫，稍稍有些可惜，柳知意继续回到摇水井旁边刷牙去了。</p>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踏踏踏均匀有节奏的跑步声。</p>
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静谧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p>
抬起头，视线往院子外面一瞧，果然是正在跑步的方为沿着乡道跑了过来。</p>
毕竟是同学又是同桌，她跟方为间或许还没到跟采苓间那么亲近，但跟之前一样装作看不到大概是不行的。</p>
柳知意想了想，便快速把嘴里的泡沫漱干净，打算跟他打声招呼。</p>
想法很美好，可真即将要打招呼的时候，她却卡住了，思考着该怎么打招呼才好——</p>
说，早上好？</p>
说，你又在跑步啦？</p>
说，喂？</p>
还没等她思考完，方为就已经跑到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点，距离近到她都能看清楚他脸上、脖子上的汗迹了。</p>
“早啊！”</p>
想象中，这句话应该是她喊出来的才对，可却被方为抢了台词。</p>
少年就这样匀速跑动着，一边喘着气、一边流着汗，朝她抬起一只手挥了挥。</p>
柳知意似乎得到了启发，也学他那样，准备抬起手来挥挥，然后说一句‘早啊！’</p>
想象中，应该是这样的才对。</p>
事实上她也这样去做了，可就是她的手才刚抬到一半，那句‘早啊’还卡在嗓子眼里呢，乡道那头的方为就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过去了。</p>
“……”</p>
好吧。</p>
似乎这样也挺好的，人家那么随性自然，倒是自己显得忸怩了。</p>
“早啊、早啊~早啊？早啊！早啊……”</p>try{ggauto();} catch(ex){}
少女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念着念着还被自己给逗笑了。</p>
好蠢。</p>
被人看到肯定会以为在发神经吧……</p>
她回到了摇水井旁边，弯腰在洗脸盆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