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压下要往上翘的嘴角，朝他一揖手，顺着他的话装模作样地问道：“要到城北乾元街上去，公子顺路不？”</p>
薛睿朝她勾勾手指，“上车。”</p>
“多谢公子，”余舒打着车帘爬上马车，往他对面一坐，两人相视，同时笑出声：</p>
“哈哈...”</p>
“不是说好了乾元街上见面吗，你怎么又跑过来接我？”余舒问道。</p>
“起的早了，就干脆驱车过来，正好带你去换换门面，”薛睿拎起八角香案上的紫砂壶，倒了杯茶水递给她。</p>
余舒接过去，不解道：“门面？”</p>
薛睿点点头，含蓄地扫了眼她身上衣服，“你穿这样可不行。”</p>
余舒低头瞧瞧身上的褐色长袍，再瞧瞧薛睿身上的锦衣玉带，抬头抿了一口茶水：“这可是我最好的一身衣裳，前几天才找裁缝做的，怎么着同你去那场合，非得要穿金戴银吗？”</p>
“那倒不必，只不过，”薛睿面露歉色：“得麻烦你换女装。”</p>
“咦？为什么？”</p>
薛睿无奈道：“这确是这次办场子的主人立的臭规矩，除了那些本身是易师的人接到宴贴可以独行，其他的外行人入宴，一律都得带上女易客。”</p>
“是么，”余舒撩着眼睛斜视薛睿，“当初咱们说的时候，你可没同我讲这个。”</p>
薛睿叹气，“我有两年不在京中，也是昨日遇到朋友，才知道这赌局的主人有立这规矩，因回复过请帖，到现在不好推掉，阿舒，你就当是帮我个忙吧。”</p>
他好声好气地开口，余舒想拒绝都开不了口，本来欠人情的就是她，想赚银子的也是她，再来挑三拣四，嫌五嫌六，岂不是麻缠。</p>
“行，换就换吧。”</p>
薛睿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同意，稍感意外。</p>
余舒看他脸色，就笑道：“怎么了，我愿意换你还不乐意么？”</p>
薛睿摇头：“我以为你不喜欢女装示人，早准备好要花一番口舌说服。”</p>
余舒神色自若：“谈不上喜或不喜，主要是在外生计，扮成男子比较方便，也更安全的。不过今日是跟同你去，凡事有你这薛家大少爷顶着，总不会轮到我出头，就无所谓是男是女了，不是么？”</p>
薛睿难得听到余舒坦言相告，而不是似前阵子防着他，心情有些微妙，只觉得两个人关系拉近，不禁有些悦然，朗笑道：</p>
“那是自然，有我在，你尽管安心。”</p>
余舒又低头去啜茶水，眼中藏笑，看来这姓薛的也没她想象中的难搞，如今他是她金主，几句话就能哄他高兴，何乐而不为。</p>
“这茶不错，带一股清甜。”余舒自己提了茶壶续水。</p>
薛睿道：“喜欢喝回头我送你一斤。”</p>
本来他便不多用惯花茶，喜欢微苦，今日这茶水是他昨日吩咐下人专门为余舒准备的。</p>
这茉香茶是城北的贵家妇人小姐们平日里最喜欢喝的口味，只有两家大茶楼有卖，茶叶禁不外售，前日薛二婶得了两斤，宝贝的什么似的，因薛睿爱茶，就依依不舍地均了一半给他，要知道被他一张口就全送了人，好似这茶叶真是论斤称的，还不知会哭会笑。</p>
“还是别了，这好茶给我喝纯粹是浪费，”余舒想也知道这茶是好茶，摆摆手，说了句大实话：</p>
“在我这穷白人瞧来都是解渴的，没什么两样。”</p>
这话若要旁人来说，难免粗鄙不堪，若要文人雅士来听，难免皱眉结舌，然说的是余舒，听的是薛睿，就有了不同味道。</p>
薛睿一直就欣赏余舒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情，听了她这白话，不觉莞尔：</p>
“说的不错，对于不懂茶的人，再好的茶都是用来解渴的。”</p>
两人言语投机，说说聊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城南城北的分界线——乾元街。</p>
马车拐进一条佐街，停在一处巷子口，余舒跟着薛睿下了车，入巷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子门前。</p>
店里没有外客，只一个掌柜在打瞌睡，一个裁缝娘在量布，薛睿上前拍了拍柜台，那掌柜地猛一下惊醒，吸溜了哈水，看看来客，眼珠子一转，堆起笑：</p>
“公子要买鞋还是买衣。”</p>
余舒还在左右的打量墙上吊挂的绸子，薛睿伸手一指她：</p>
“给我妹子找一套合身的衣裳。”</p>
余舒扭过头，挑眉看他：哪个你妹子。</p>
薛睿笑笑：你啊。</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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