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从尼古拉的口中听到“称臣”这两个字后，安娜的表情就再也没有好看过。</p>
就连先前对日耳曼神圣罗马帝国的称呼，也被简化为了“日耳曼帝国”。</p>
当双方真正撕破脸皮之后，所谓的神圣，所谓的罗马，都不过是日耳曼蛮子们想要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工具罢了。</p>
尤其是最后一句傀儡的说法，对于在场的诸多主教来说，更是如同诛心之言一般。</p>
这下，就算是原本不少对安娜还算是表面和气的主教、司铎，脸色也都纷纷变得难看起来。</p>
……</p>
“将她赶出去！”</p>
“天主教会不欢迎这样的无礼之人！”</p>
……</p>
站在教宗尼古拉的身前，安娜隐隐能够听见，在她身后传来的阵阵怒骂。</p>
可此刻的她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微笑着”看向教宗，同时轻声道：</p>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p>
“哪怕是以教宗冕下您的地位，也不能随意决定一块儿化外之地的归属权？”</p>
……</p>
眼看双方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差，尼古拉的脸色也有点难看：</p>
“是的……很抱歉，安娜陛下。”</p>
“在1443年之前，来自威尼斯的恩仁四世冕下出事之前，或许天主教会的教宗，可以按照您的想像那般，肆意的对教区内的事务做出决定。”</p>
“可是……因为恩仁四世1443年的决策失败，在四年之后，时任枢机主教的我在巴塞尔会议上亲口提出了限制教宗权力，并且由多位轮值枢机主教共同投票决定的提议。”</p>
……</p>
“没错，就和你想象的一样……”</p>
无比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安娜，尼古拉五世如今甚至感到窒息：</p>
“是我促成的提议，限制了我自己的权力……毕竟在那之前，我自己也没有想象过，会有被选为教宗的一天。”</p>
……</p>
“世事就是这样无常。以你所代表的东方贵族的身份，想要在枢机团表决之中得到超过半数枢机的支持……”</p>
“恕我直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p>
“安娜陛下，你要知道，并非是我在故意刁难你，而是想要达成你的目的，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封臣，然后由我和帝国皇帝腓特烈三世共同为你加冕封疆为爱尔兰的国王，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可能性。”</p>
“我们甚至可以为您保留雅典国王的头衔——”</p>
“哪怕雅典已经不在您的手中，但在日后，您与您的孩子们，仍旧可以保留作为希腊人最后的一丝体面。”</p>
……</p>
当教宗尼古拉的最后一丝话音落下之后，在场的两人几乎同时陷入了沉默。</p>
只剩下那些坐在木质长椅上的枢机或是司铎们，小声的议论着未来的可能性，议论着安娜这位希腊人国王的选择最终选择。</p>
……</p>
“噗嗤——”</p>
然而，最终作为回应的，只是少女的一声轻笑。</p>
“冕下，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p>
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来，安娜伸手捏了捏发尾，然后当着所有枢机主教的面，用一种很难评价真实感情的声音高声道：</p>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我直接宣布以科穆宁的身份继承东罗马，然后将东罗马改名为拉丁帝国……是不是就更好了？”</p>
“这样是不是更能符合你们对我的期待？”</p>
……</p>
真改吗？</p>
……</p>
几乎在那个瞬间，在场所有的拉丁本地人，包括教宗尼古拉五世在内，心中都莫名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p>
只是……他们都不傻，因此没有人真的这样开口去问。</p>
……</p>
可此刻的安娜，却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了身后这些人。</p>
“就凭一个小小的爱尔兰，想要让罗马帝国改旗易帜……可还不够。”</p>
就仿佛听见了他们的心声一般，安娜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双眸之中闪烁着的……</p>
却是已经到了骨子里的不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