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忌对于为我教的动作并不是特别惊讶。</p>
毕竟这一群脑子有毛病的货，一直想着把为我教搞成天下人人信奉的神教，变着法想要拯救世界。</p>
含光剑涉及天下规则。</p>
他们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p>
至于红尘的动作，那就更正常了。</p>
推演世界时被自己喷成筛子。</p>
冢盘失利虽然是姜太渊的首责，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原因。</p>
针对自己再正常不过。</p>
不过对于红尘。</p>
他并不是特别忌惮，因为红尘附身的条件并不能轻易达到，这次参加剑仙大会的，全都能称得上天才，红尘想要得手没那么容易。</p>
况且。</p>
他就算能够得手，发挥出来的实力，也未必能对自己造成威胁。</p>
他更感兴趣的是……丹青！</p>
之前他就猜测这个姬三锡很可能跟姬肃有关系。</p>
没想到还真是这货本人……的手办！</p>
一开始老丈人那边还没有查清他的底细。</p>
没想到已经一品灵胎了，九炎绝脉虽然比不上颛顼帝躯，也算不上远古体质，但只论战力未必比寻常远古体质弱！</p>
更关键的是。</p>
丹青不但能让人“复活”，甚至还能让人灵胎提升到如此品阶。</p>
这就特娘的相当恐怖了。</p>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了？”</p>
罗偃神情有些阴郁：“其实从一开始接触到为我教，我便已经派人渗透了进去，现在已经是为我教中层了，其中有一个已经成了丹青的手下，姬肃复活便用了一部分他的心头血。”</p>
嬴无忌惊了一下，没想到罗偃的手居然已经伸得这么长了。</p>
不过也是，在黎国当了这么久丞相，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p>
他忍不住问道：“可信么？”</p>
罗偃摇头：“不可尽信，但是可用！”</p>
嬴无忌揣摩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好像有些明白了，凡是能成为为我教中层的，至少也是魔种绽放之人，这种人完全被本我所主导，怎么可能值得完全信任？</p>
想必罗偃也是通过某种方式，跟他们进行利益绑定。</p>
至少在这个消息上面，没有撒谎的必要。</p>
他思索了片刻问道：“那这个‘姬肃’，知道他其实不是姬肃么？”</p>
这个丹青渡魂的设定。</p>
他一直都感觉很神奇。</p>
甚至有时候想过，如果自己是被画出来的人，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如今的生活。</p>
是不是应该爱其所爱，恨其所很？</p>
有些拧巴。</p>
若是这个“姬肃”知道自己是被你画出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叛逆？</p>
罗偃应该懂这个。</p>
因为他就有一个纸片人老婆。</p>
只是这个问题问出来以后，他就感觉有些冒犯，下意识看向花婉秋，果然发现她神色有些复杂。</p>
罗偃轻叹了一口气，伸出稍显干枯的手，捉住了自己美娇妻的柔荑。</p>
花婉秋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了，只是将目光瞥向窗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p>
罗偃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问题：“无忌！你认为丹青画出来的人，是原本那个人么？”</p>
嬴无忌笃定道：“当然不是！”</p>
罗偃没有反驳，又问道：“那你觉得，你在意的那些人，就是完完整整的他们么？”</p>
嬴无忌眉头微皱：“什么意思？”</p>
罗偃沉默了一会儿：“就好比你心里有花朝，那你心中的花朝，就是真实的花朝么？”</p>
这个问题，给嬴无忌干得有些沉默。</p>
答桉当然是否定的。</p>
没有人能够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所以说自己心目中的花朝，也不是原本的花朝。</p>
罗偃见他沉默，继续问道：“所以说若是花朝不幸去世，丹青用你的心头血给你画出一个来，其实你也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对么？</p>
若是这样，那花朝究竟是真实的，还是画出来的。</p>
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么？”</p>
嬴无忌被问得有些烦躁：“那指定不一样！这玩意儿都是带刻板印象的，就好像……”</p>
他顿了顿，冲花婉秋拱了拱手，表示无意冒犯。</p>
这才接着说道：“就好比如今的尊夫人，跟花朝的娘亲，在面对相同境况时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p>
罗偃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出了一个让嬴无忌嵴背发凉的问题：“那你当真觉得，花朝的娘亲在我印象中，是一个委曲求全的女人？”</p>
嬴无忌愣了一下：“这……”</p>
这的确跟他的说法，产生了一个极大的矛盾。</p>
花朝的娘亲愿不愿意委曲求全，其实罗偃比花朝感触还要更深一点。</p>
如果丹青画得真是刻板印象，断不会是如今的结果。</p>
所以只有一个结论，如今的“花婉秋”其实跟罗偃心中的形象一模一样，即便真正的花婉秋易地而处，也很有可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p>
就好比，自己心中花朝的形象，只是花朝的一个投影。</p>
而丹青渡魂做出的相似度，跟这个投影是一个级别的。</p>
罗偃又问道：“我再问你下一个问题，若花朝真的不在了，而丹青给你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花朝，但你并不知道，花朝却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你觉得她会如何对待你？</p>
或者换个问法，如果换做你在那个位置，你会怎么做？”</p>
嬴无忌：“……”</p>
这不就是我刚才的问题么？</p>
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容易让人痛苦的结论：“换做是我的话，我可能会假装不知道，一切照旧。”</p>
这特娘的想都不敢想。</p>
爹不是自己的爹。</p>
妈不是自己的妈。</p>
老婆不是自己的老婆。</p>
自己是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人。</p>
这种人际关系的割裂，比被当做替代品还让人不能接受。</p>
罗偃又问道：“那若丹青画了一个人，用了所有认识这个人的人的心头血，那这个人算作复活么？”</p>
嬴无忌依旧摇头：“那也不算，这个人没有自我……”</p>
罗偃打断：“那若再加上这个人本身的心头血呢？”</p>
嬴无忌还是摇头：“可这个人身体已经入土……”</p>
罗偃仍然打断：“那如今的韩倦还是韩倦么？或者说，如果丹青画画的方式并非用笔墨，而是用原本这人的血肉、骨骼、肌理，甚至意识都是用原本的意识为原料画出来的呢，那算作复活么？”</p>
烧了。</p>
cpu要烧了。</p>
韩倦这个例子，有些让人蛋疼。</p>
这种哲学命题，总是让人迫不得已地去强杠。</p>
最终。</p>
嬴无忌还是找到了抬杠的方式：“所以丹青能画出一个活人么？”</p>
这才是逻辑最大的bug。</p>
只要丹青能画出一个活人，本体都在活蹦乱跳的，就算画出来的人跟本体一模一样，也绝对不能称作一个正常意义的人。</p>
听到这个问题，罗偃沉默了。</p>
花婉秋也忍不住看向窗外。</p>
正当嬴无忌觉得自己杠赢的时候。</p>
罗偃忽然开口说话了：“据我目前掌握的一切资料所知，历史上的丹青渡魂，还从来没有画出过一个活人。”</p>
嬴无忌心中咯噔了一下：“是没画过，还是根本画不出？”</p>
罗偃摇头：“无从考证！恐怕只有丹青自己知道了吧？”</p>
嬴无忌：“……”</p>
这确实有些恐怖了。</p>
如果是前者，恐怕当年的“阴司”并非空穴来风。</p>
当年掌握丹青渡魂的那位强者，说不定真有创建阴司秩序的能力。</p>
但这种扯皮，听似很有道理，但在目前阶段十分没有意义。</p>
至少把丹青逮起来切片研究之前没有意义。</p>
罗偃继续说道：“不过如今的姬三锡已经知道了自己从何而来，但他认为自己就是姬肃，总之……你小心一点。”</p>
“嗯！”</p>
嬴无忌对姬肃并不是很感冒，感觉这位仁兄就算过来，也未必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他更在意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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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花婉秋：“姑娘！我知道你心情也很复杂，但在丹青渡魂真相出来之前，我希望你不要以花朝的娘亲自居。”</p>
“我知道！放心，我跟夫君看法不同的。”</p>
花婉秋赶紧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她，想让她过得轻松些，不会害她的！”</p>
嬴无忌微微点头，如果不是这般就最好。</p>
不过等会还是得盯着点，省得他们说错话。</p>
他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苏醒的，是哪段记忆？”</p>
“是当年我……当年花朝娘亲刚带她来到绛城时的记忆。”</p>
花婉秋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痛苦。</p>
“嗯！”</p>
嬴无忌点了点头，心中暗叹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p>
记得花朝说过，一开始娘俩来绛城的时候，虽然还没有找到夫君找到父亲，但那段时间过得还不错，至少每一天都是充满希望的。</p>
也恰在这时，马车停了。</p>
嬴无忌跳下马车，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个时间戏班还没关门，花朝可能还没回来，两位可以先稍作休息。”</p>
“多谢！”</p>
夫妻俩应了一声。</p>
花婉秋率先下车，转身托住了罗偃的小臂，把他颤颤巍巍地扶了下来，在嬴无忌的带领下，来到了驸马府的正厅。</p>
嬴无忌找了一圈，花朝的确没有在家。</p>
便来到了正厅，坐到了罗偃对面。</p>
没什么私事可聊，干脆聊一些公事，正好罗偃马上要启程去新地，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恰好趁着这个时间说一说。</p>
只是罗偃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p>
目光游离，时不时地瞥向门外。</p>
一双枯瘦的手互相攥着，偶尔用手巾擦拭手心的汗水。</p>
想必已经紧张到了极致。</p>
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p>
门外青灯亮起。</p>
夜渐深。</p>
终于，一道曼妙的身影在门中出现。</p>
“花朝！”</p>
花婉秋下意识站起身，神情有些激动。</p>
罗偃却拉开椅子，拔腿欲走：“老夫内急，失陪一会儿！”</p>
说着，便匆匆离开。</p>
只是他没有出门找茅厕，而是躲在了屏风后面。</p>
嬴无忌：“……”</p>
刚才等女儿那么久。</p>
结果女儿刚回来，你就逃了？</p>
他摇了摇头，也没有拆穿。</p>
花朝见大厅的灯火亮着，顿时心中一喜，脚步都快了不少：“无忌，你终于出关了……咦？花姑娘？”</p>
嬴无忌愣了一下，下意识四处寻找了起来。</p>
花姑娘在哪？</p>
花姑娘在哪？</p>
过会才反应过来。</p>
一边引导她坐下来，一边解释道：“罗相夫妇马上要去新地了，临走之前想来看看你！”</p>
花朝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再次看到这张跟自己娘亲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心绪还是有些复杂。</p>
她冲花婉秋澹笑示意，旋即问道：“那罗相呢？”</p>
嬴无忌有意无意朝屏风后面看了一眼：“罗相忽然内急，去上茅厕了。”</p>
“噢……”</p>
两人默契得很，花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p>
她冲花婉秋澹澹一笑：“姑娘不用站着，快坐！”</p>
“哎，哎！”</p>
花婉秋似乎还没有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听见花朝说话，才慌忙坐下，眼眶已经红了，目光却怎么也不愿意从花朝身上移开。</p>
嬴无忌忍不住多看她了一眼。</p>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花婉秋比起之前有不小的变化。</p>
不过只是觉得这是因为在家里关太久的原因，任谁这么被关着，都会变得幽怨而憔悴，就像当时自己遇到糖糖一样，当时就感觉她是一只笼中鸟。</p>
花婉秋不止是笼中鸟，还陷入了恐怖的自我怀疑。</p>
所以看起来憔悴一些是正常的。</p>
不过现在，他感觉不仅仅是因为憔悴，花婉秋的眼神和气质都变了，以前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现在却像个受过社会毒打的少妇。</p>
准确说是母亲。</p>
她看花朝的眼神，就像是母亲看着女儿。</p>
花朝怎么能看不懂这个眼神？</p>
她思忖片刻，便坐到了花婉秋旁边的位置，轻笑道：“姑娘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其实姑娘完全不用考虑得那么复杂，只用在乎自己过得开心不开心就行了。”</p>
“嗯！”</p>
花婉秋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一刻也没从花朝身上移开过。</p>
记忆中的那个小丫头，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p>
只可惜。</p>
不是自己的女儿。</p>
她抿嘴笑道：“我说当时怎么跟花朝你一见如故，原来都是你娘亲记忆的缘故。一开始我知道真相的时候，还曾抗拒过这种感觉，可今日再见，仔细想想，还是看你顺眼。”</p>
花朝眉开眼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这就对了！我看姑娘也顺眼，又何必因为那所谓的丹青神通心怀芥蒂？只是之前心里没跨过那个坎，害你受了委屈，还请你不要见怪。”</p>
“怎么会！”</p>
花婉秋终于松了口气，方才如履薄冰的神态这才消失不见：“对了花朝，这次我来给你带了些礼物。”</p>
“什么礼物？”</p>
“你娘亲留给你的记忆，你想收么？”</p>
“想！”</p>
花朝自然不会抗拒这段记忆，因为那段记忆还是挺幸福的，娘亲卖唱很顺利，虽然娘俩住在治安比较混乱的城南，但邻居都是好人。</p>
尤其是花婉秋此刻的容颜，跟当时的娘亲很接近。</p>
两个女人就这么娓娓聊着。</p>
很多事情花朝已经记不清了，花婉秋每说一句话，她的记忆就能清晰一分。</p>
每清晰一分，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p>
花婉秋也轻笑看着她，年轻的眼眸当中，有一种慈祥的光芒在流转。</p>
说到最后。</p>
花朝双眼已经有些雾蒙蒙的了，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着感激。</p>
对这个结果。</p>
嬴无忌颇为满意，他能看得出来，花朝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幸福。</p>
只是。</p>
他终于开口道：“姑娘！有件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你由罗相的心头血而来，理应只记得与罗相相见的场景，为何会知晓得这么清楚？”</p>
听到这话。</p>
花朝和花婉秋都愣了一下。</p>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p>
尤其花朝更是惊讶，因为花婉秋说的话都跟记忆对上了，不可能是胡编乱造的。</p>
花婉秋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p>
这个时候。</p>
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因为从你们娘俩进绛城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们的邻居都是我安排的，会把他们的见闻都向我汇报，我偶尔也会暗中看望你们娘俩。”</p>
罗偃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神情中充满了悲痛。</p>
“不可能！”</p>
花朝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激动，看向罗偃的神情充满着怨怼。</p>
只是城南的情况她也清楚，那边是绛城最穷的地方，虽然有不少朴实的人，但也不全是善男信女。而当时，自己那些邻居一个比一个好。</p>
再加上这段记忆，罗偃的说法或许真的没什么错。</p>
可……</p>
花朝看向罗偃，只见这个老人根本不敢跟自己对视。</p>
她的声音你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所以你跟那魏家女子成婚之前，就已经知道我跟娘亲来了，却依旧选择了跟魏家女子成婚。对么？”</p>
“对！”</p>
罗偃没有避讳。</p>
嬴无忌：“……”</p>
本来父女还能体面地一别两宽，这罗偃在搞什么飞机啊？</p>
他上前一步：“罗相！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先回府休息一下，等脑袋清醒之后再过来？”</p>
声音温和，却不无怒意。</p>
花朝却攥住他的手腕：“无忌，你别管了，有些话我必须要问。”</p>
嬴无忌：“……”</p>
花朝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意：“罗相，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p>
罗偃轻叹一声：“因为我必须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这世间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p>
花朝反问：“所以为了这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你就可以抛弃我娘亲？”</p>
“不是抛弃！”</p>
罗偃神情有些痛苦：“花朝，有很多事情你不懂。”</p>
花朝背过身，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惨笑了一声：“我懂！罗相是有大志向的人，以枯藁之躯，依旧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以前我不懂，但现在我很敬佩罗相。”</p>
听到这话。</p>
罗偃有些惊喜：“花朝，你真的懂？”</p>
花朝拱了拱手：“我希望天下有您这么一个丞相，但不愿意有你这么一个父亲。罗相，若您跟无忌的公事谈完了，那就请回吧！”</p>
罗偃：“……”</p>
花婉秋也忍不住道：“花朝，你对你父亲可能有些误会。”</p>
花朝目光有些痛苦：“我知道啊！他可能是真心想要对我们啊，不然为什么要派人保护？我娘亲是有可能没那么恨他啊，不然为什么临终前让我回绛城找他。</p>
可那又怎么样呢？</p>
这就能改变我们被抛弃的事实了么？</p>
为什么你们罗家人，都在逼我原谅他呢？”</p>
花婉秋：“……”</p>
罗偃：“……”</p>
他眼神中本来就不多的光，又暗澹了一些。</p>
深吸一口气。</p>
他拱了拱手，对花朝深深作了一个揖，声音沙哑道：“对不住，告辞了，你保重。”</p>
说罢。</p>
直起身抹了抹浑浊的眼睛，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p>
“偃哥！”</p>
花婉秋神色有些不忍，只是看了一眼花朝，心中有话却也不敢说出来，跟花朝告辞以后，便赶紧跟了出去。</p>
嬴无忌轻叹一声，揽过花朝的肩膀：“花朝姐，我的错，不该让他们来的。”</p>
花朝伏在他的肩膀上，轻声抽噎道：“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我能坦然面对他了，可没想到还是控制不住。无忌，你先去送送他吧，我在这里等你。”</p>
“可是……”</p>
“快去吧！”</p>
花朝从怀里挣脱，冲他笑了笑。</p>try{ggauto();} catch(ex){}
嬴无忌这才放心，快步跟了出去。</p>
罗偃夫妇已经坐在了马车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明显是在等嬴无忌。</p>
嬴无忌走到马车前，沉声道：“罗相，保重！”</p>
对罗偃，他本来就已经无疑苛责。</p>
方才罗偃说的事情，也只是想让花朝知道他是对她好的，而且这个话题还是自己引导出来的。</p>
虽然结果不太好，但也不能怪他。</p>
但也仅此而已了。</p>
嬴无忌冲马夫摆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了。</p>
罗偃却从车厢内探出头来：“无忌！上车一叙。”</p>
嬴无忌忖了片刻，便直接钻进马车。</p>
想要看看罗偃还有什么要说的。</p>
车厢内沉默了好一会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