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语忽地一笑，道：“李大人此行，莫非也是为了不破不立，推陈出新么？”</p>
李壁目光游离，朝窗外看了一阵。这海船舱房，窗开的极小，只看见一方青天。呆了片刻，方道：“好多事情，是该换个想法了。”回过头来，道：“你们两个寻我，究竟何事，可以说了。”</p>
柴霏雪道：“不能叫此船在宁海州泊岸！”</p>
李壁明知故问，道：“船经宁海州，转入渤海，乃是顺道。更兼要上岸补充淡水，缘何不得停靠？”</p>
花轻语道：“自是有缘由的，只是不便说。”</p>
李壁呵呵一笑，道：“我与这船家也无交情，怕是帮不上什么忙。”</p>
柴霏雪道：“柳家堡上船来，是为了寻一人下落，这人万不能落到他们手里。”</p>
李壁道：“我听船上遭贼，原来那个老纲首死了？”</p>
柴霏雪道：“是，如今此船上上下下已尽在柳家掌握。”</p>
李壁道：“既已在掌握，翻个底朝天，还寻不出人来么？”</p>
柴霏雪道：“他们已经下去搜过，但被吓了回来。前番又有尝试，终究未敢越雷池一步。”</p>
花轻语道：“那人太过厉害，就便虎落平阳，他们也不敢冒险。”</p>
李壁看看两人，道：“他想是早有准备，备足水粮，躲在这下面？”</p>
柴霏雪跟花轻语都没接话，当做默认。</p>
李壁道：“那我出面说项，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p>
花轻语道：“我等意思，叫此船停去登州。”</p>
金人占据北地后，基本沿袭唐制，并参照宋制，实行中央政府领导下的路、州（府）、县三级政区制。登州、莱州、宁海州等十地归山东东路。这其中宁海州，实际是从原先登州区域析出的牟平、文登两县。故而宁海州和登州其实本是一地，宁海州本叫宁海军，乃是刘豫伪齐傀儡政权所在。</p>
宁海州与登州皆有港口，两处不过相距几十里。</p>
李壁眉头微皱，道：“这是两位的主意？”</p>
花轻语道：“我等一起商议来的。”</p>
李壁抚须道：“为何？”</p>
花轻语道：“山东地界柳家堡百年经营，一旦登岸，自有强援。”</p>
柴霏雪道：“我等坚持去登州，与他布置影响不大。但按那柳一未济的为人，定会想办法联系岸上，去登州打探虚实。”</p>
花轻语道：“我等也有人接应，要在靠岸前离船。登州一地，海岸更是平缓，便是小船，也能快速上岸。”</p>
李壁道：“登州地势，他们自也了如指掌，如此谋算，瞒不过人。你们不是要在登州脱身，乃是疑兵之计。”沉吟片刻，道：“你们其实另有谋划，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若不肯呢？”</p>
花轻语道：“是以要借重大人的门面。”</p>
柴霏雪道：“柳家堡在金国的大靠山乃是莒州张暐，大人有个弟弟李埴，与张家可是沾亲带故，有姻亲之好。”</p>
李壁摇头道：“明仲去岁便已告老还乡了。”</p>
花轻语笑道：“可他两个儿子张行简、张行信可都还在朝中为官，张行简乃是状元出身，如今在礼部，深得皇上宠信。他弟弟张行信更是厉害，如今同知山东西路转运使，正是柳家堡父母官。况且张明仲为官几十年，历任太常、礼部二十余年，门下不知多少死党。若不是碍着这层情分，大人岂能在船上清清净净，无人呱噪。”</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