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汝贤和王仲闳听罢拍手大笑，“好一个少年秦晋。”随后令侍从取了两匹红绫赏了灵心。</p>
这舫中的歌酒，从午时直饮到冷日偏西，船已是在了太湖中心。</p>
朱汝贤有些醉，瞧了瞧前方人影儿，又端起一杯酒，却是连嘴边都没有顺到，直接洒进怀内。</p>
他不由笑道：“醉了醉了，便去安歇。”</p>
王仲闳道：“大公子可好？”</p>
朱汝贤伸手搂过旁边的灵心：“倒是无碍，叫灵心侍我。”</p>
说着晃晃悠悠起了身，又来两个随从搀扶，去了船后雅室。</p>
雅室内有宽大木床，缎被织锦，炭盆红火。</p>
朱汝贤坐下后，便迷迷糊糊伸手去解灵心的衣裙，嘴里道：“小娘子，与我上床歇息！</p>
待那衣裙半解，露出鸳鸯戏水肚兜，灵心小脸粉红，半推半却，道：“大公子，大公子慢来。”</p>
朱汝贤笑道：“慢不得，再慢怕小娘子跑掉。”</p>
灵心娇笑道：“这大冬日的湖上，奴家又能往哪跑，不被淹死，也要被冻死。”说着微微靠前，那面颊距离朱汝贤近了半分。</p>
朱汝贤只觉吐气如兰，一时更加迷迷晕晕，想要再开口调笑两句，就在这时灵心檀口微张，里面银光一闪，便有一道寒芒射了出来。</p>
朱汝贤也是学过拳脚的，忽然看到寒芒，那酒立刻就醒了一半，下意识就想要躲避。</p>
可惜此刻两人距离实在太近，那寒芒的速度虽说不上箭矢飞快，却总也不慢，这一下竟是直直地射进了他的咽喉。</p>
他只感觉浑身失力，两眼睁大，喉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勉强抬起一只手指向前方的灵心，一脸震惊不可置信。</p>
灵心此刻后退了一步，小脸上满是笑容，道：“大公子，奴家这一支气发银针可否受用？”</p>
朱汝贤这此刻被银针封喉，已经上不来气，脸色憋成青紫，他哪肯甘心就这样毙命，不由奋起仅余的力量，语音不清地喊道：“来，来……”</p>
灵心看他被自家气发银针封穴，居然还有气力要叫来人，不由小脸一冷，再次张口，竟然又一支银针射出，这下却是直中了朱汝贤的眉心位置，接着她又是一掌推出，打中朱汝贤胸膛，朱汝贤立刻喷了口血出来，仰面倒在床上而死。</p>
就这时，外面似乎听到里面动静，有人开口问道：“大公子，何事吩咐？”</p>
灵心瞅了那木门一眼，不慌不忙地系好了衣裙，随后取回两支银针，接着向房门处走去。</p>
她上这船开来，身上早被搜过，带不进兵刃，只有七枚气发银针藏于口中，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足够了，毕竟整艘画舫除了王仲闳一个高手之外，别人她全不在乎。</p>
就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听到里面没有回应，那木门“砰”一下竟被直接推开，随后王仲闳出现在门前。</p>
灵心张嘴一吐，两枚银针射出，王仲闳立刻毛骨悚然，急忙向旁闪去，趁这个空当灵心身形犹如鬼魅，只是一闪就出了房间。</p>
王仲闳被打个措手不及，回过神儿向房内一看，只见朱汝贤仰倒床上，颈下胸前一摊鲜血，不由目眦欲裂，大叫一声：“小贱人，何其歹毒，竟害大公子性命！来人，快来人，给我抓住这个小贱人！”</p>
这时虽然灵心窜出了雅舍，但外面的兵丁早抽出刀剑围住她，灵心再次吐出气发气针，连伤三人，又夺过一把钢刀，向着舱门方向跑去。</p>
到舱门处，外面一队应奉局的厢军拦住了去路，但灵心身法飘忽，只用了三五招，便又杀了几人。</p>
这时后面王仲闳已经追了上来，情急之下，也没有拿什么兵刃，就是一拳向着灵心的身体打去。</p>
他这拳虎虎生风，气势惊人，若是打在身上，这一下便要骨断筋折。</p>
灵心神色凝重，此番刺杀朱汝贤，她最忌惮的便是此人，这王仲闳乃是有名的武艺精通，在应奉局内号称拳脚第一。</p>
她脚下轻滑，堪堪避过这拳，却被拳风刮得皮肤一阵生疼，前方又有官兵挥刀砍来。</p>
就在这时，忽然船舱外面大乱起来，一个嘹亮的声音喊道：“水姑娘，我来接应你了。”</p>
灵心闻言顿时大喜，躲过几刀后，就看那舱门处已经打破，不少官兵被外面的一群汉子砍翻在地。</p>
那外面亮起火把，火把下领头正站着一条大汉，七尺五六身材，二十七八的年纪，三绺掩口微髯，头戴一顶竹斗笠，身穿一套白粗布衣服，腰间系一条生丝编织的拦腰板带，脚穿一双青白相间厚布麻鞋。</p>
灵心欢喜道：“石大哥！”</p>
王仲闳这时在船舱内看得清楚，不由大喝一声：“石生，你要造反不成？别忘了你的家眷都在苏州城内！”</p>
那汉子冷笑道：“王指挥，你是污我造反吗？”</p>
王仲闳此刻一个头俩大，这石生乃是苏州豪侠，交往绿林，并非寻常盗贼可比，就是拳脚手段，也极了得。</p>
这人一直苏州居住，不过却从来不和应奉局起冲突，朱勔以前倒是派人监视过他一段，只见他交往的都是些高来高去，不知来历的人物，倒是心生忌惮，只要他不坏应奉局的事，便也随他去了。</p>
今日朱汝贤被刺杀，没想到竟是这个人在外面接应，王仲闳不由心中大怒：“石生，大公子被这女贼刺杀，你与她同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p>
石生瞅他一眼并不说话，只是用眼色示意灵心快过来。</p>
王仲闳哪里还未看到他动作，这时只见外面船尾又过来兵丁，不由大喊一声：“都给我上，生死勿论！”</p>
说着话，舱内的兵丁也往外攻去，立刻混战到一起。</p>
外面石生虽然只带了七八人，但个个勇猛，虽然有的已然挂彩，却是拼出性命，边战边退，片刻后来到船头边上，只见那下面竟然有两支小船，石生低喝道：“不要恋战，上船快走。”</p>
众人纷纷跳上小船，那边王仲闳追过来，只见两只小船迅速划远，不由捶胸顿足，这画舫上虽然带了军丁，可并没有弓箭等物，无法远程攻击，此刻也只能下令大船摆头去追。</p>
可是此刻又不比白天，画舫又不是战船，湖面之上黑暗难视，又哪里能够追杀得上。</p>
只是半晌之后，小船便连一丝影子都瞧看不到，仿佛自始至终就从未出现过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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