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正文卷第437章报仇雪恨夜色深沉，漆黑如墨，阴云笼罩。</p>
赵柽坐在中堂之内，烛光摇红，影影绰绰，一片朦胧。</p>
他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旁边的高宠：“什么时辰了？”</p>
高宠脸上微微酡红，有一丝兴奋，闻言急忙跑去看香漏，随后回来道：“师傅，已经子时三刻了。”</p>
赵柽点了点头：“换衣服吧。”</p>
“好嘞！”高宠十分激动，立刻打开身旁的一只小包袱，取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换上，又用黑布蒙了脸。</p>
赵柽也换上黑色衣物，同样遮挡了面容。</p>
高宠道：“师傅，去杀蔡京吗？”</p>
赵柽瞅他一眼：“杀蔡京还用晚上去？”</p>
高宠搓手道：“也是，那老狗我走路撞他一下都能撞死，何须晚上。”</p>
“跟着我就好。”赵柽淡淡地道。</p>
两人从后面出了府门，随后贴墙疾行，避过夜巡的禁军，直奔西城而走。</p>
赵柽要去扈三娘白天回去的那座宅子打探，看看谁在那里，究竟是不是林冲。</p>
待路程过一半之后，两人换了前行方式，不再隐藏墙边阴影，而是翻墙上房，猫腰踩着屋脊往前飞掠。</p>
赵柽早已经传授过高宠神行无影步法，可正如戴宗所说，这门步法过了十岁之后几乎不能练成，而且也无甲马加持，所以高宠哪怕学了速度亦未快上多少。</p>
不过之后赵柽又传了他时迁的百鬼夜行，这个倒是易练，但因为没有大成的神行无影糅合，高宠无法合并出神行百变这门速度闪避都快到极致的身法。</p>
赵柽此刻身形如同一缕青烟，在房屋之上飞檐越脊，哪怕路里有人经过注视，也不能看清，只以为是雕鸮一类大鸟扑闪而去。</p>
高宠则慢上不少，他天生神力，原本步履极重，对这种轻身的武艺总有别扭感觉，就被远远落在后面。</p>
眼看着白日里扈三娘回去的住宅将近，赵柽等候高宠片刻，待他上来两人绕到宅子旁僻静处，然后纵攀上墙，瞅着四下没人，轻轻落了下去。</p>
这处宅子有四进之深，在东京城超过两进的就算大宅，所以此座宅子价值不菲。</p>
这时四周一片黑暗，宅子中并未点有灯笼，天上乌云遮月，根本看不清太多东西。</p>
两人在隐匿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p>
宅内不少花草，但许多都杂乱高密，仿佛少人打理，不过宅子中间处又十分干净，石井旁一片潮湿，是每天汲水留下的痕迹，显然一直都有人居住，至于花草杂密，则该是住的人不多，并没有太多时间修剪。</p>
赵柽和高宠蹑手蹑脚地先走了一圈，发现并无一处房间亮灯，赵柽想了几息，最后来到第三进房屋前，一般这种格局的宅子，第三进都是主家居住。</p>
在窗前听了片刻，赵柽不由皱起眉头，里面并无一丝动静，以他现在半步大宗师的精绝武艺，当下又深夜寂静，绝对可以听见房中呼吸之声，但却没有。</p>
甚至他都听到了梁上老鼠的趴伏声，床下蟋蟀的震须声，四壁一些细小虫子的爬行声，就是没有人声。</p>
房间里……没人吗？</p>
赵柽皱了皱眉，悄悄来到门前伸手向上摸去，竟摸到了一把锁头，房门是锁着的。</p>
然后又去了两旁厢房，依旧是房门紧锁，赵柽思索了几息，又带高宠去另外三进房屋查看，不出意外，全部都是铁将军把门。</p>
有问题，果然有问题啊，赵柽皱眉道：“去前面宅门处看看。”</p>
高宠依言过去，片刻回来道：“师傅，那宅门里面没有落拴，朝外却推不开，显是外面锁住了。”</p>
赵柽点了点头，这是座空宅，扈三娘不在里面，眼下空无一人。</p>
这是被对方察觉了，不然宅内的种种痕迹都表明了一直有人居住，可他和扈三娘照面后，宅里住的人就全都搬走了。</p>
赵柽想了想，依扈三娘以往的行径，还有今天白日里的表现来看，是断然做不到这般干脆利落就离开的，那肯定是旁的什么人听到今日事情，才做出迅速搬离的决定。</p>
那这旁的什么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肯定就是林冲！</p>
既然是林冲，疑问便出现了，林冲本应该远走高飞才是，却冒险回京，且看样子已经隐匿许久，那他想要干什么？</p>
勿论是想对自家不利，还是想杀高俅报仇，时间上都远远超出了，去年冬天扈三娘轻车熟路去素茶店买热饮子，那时就说不定已经在东京呆了多久，而眼下又将近半年过去，也没看林冲有什么动静。</p>
如此久的时间，什么机会也都等到了，却一点动作没有不说，扈三娘竟还悠哉地去看戏，这很说不通啊。</p>
“师傅，现在怎么办？”高宠问道，虽然赵柽没说带他出来具体干什么，但眼下他也瞧出来了，赵柽是来找人的。</p>
“现在……”赵柽眯了眯眼。</p>
林冲带着扈三娘跑了，连宅子都不要了，最大可能是逃出城去了。</p>
毕竟不管他们呆在东京这么久想干什么，但既然连宅子都不要了，就是察觉到了危险，觉得自己可能不利他们，所以离开东京才是上策。</p>
不过也或许没有出去，但那原因就无法猜测了，例如林冲回来的较晚，知道白天事情时东京四门已经关闭，想出城也出不去。</p>
还有就是有些事情林冲没有办完，急着想将这些事情办完之后，再离开东京。</p>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林冲还要办什么事情？他和扈三娘蛰伏许久等待要做的事赵柽想不出来，但他却知道杀高俅对于林冲来说肯定是件重事。</p>
如果没有出城，那么林冲会不会前去杀高俅呢？</p>
赵柽边想边皱起了眉头……</p>
此刻，皇城正南方向，御街偏右的尚书省附近，有两个人正在黑暗中小心行走。</p>
待拐进了一条巷子后，其中一人开口道：“三娘，这旁侧就是高俅的府邸，你找个地方好生隐藏，我入里杀了那老狗就出来与你会合。”</p>
“夫君，我要和你一起去！”</p>
“伱那点武艺进去只会成为累赘，到时人未杀了，陷入险地，后悔莫迭！”</p>
“我……”</p>
“刚才我看巷外稍高处有棵粗树，你去那边躲藏，若是我一个时辰还没有出来，你就马上回之前的落脚处熬到天亮，待城门一开，立刻出去，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p>
“夫君……”</p>
“快去！莫要耽误我报仇！”</p>
两人正是扈三娘与林冲，扈三娘听林冲这时说得决绝，也知道自家帮不上什么忙，便只好转身出巷，谨慎地朝着不远处一棵大树走去。</p>
林冲看她走远，神色变得阴沉下来，紧贴着小巷的墙边往前行了几十步，随后手上一抖，也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射出，便直接挂住了墙头。</p>
高府的院墙极高，约莫有一丈半左右，其实最开始也就一丈，但前些年赵柽派人来向里扔高俅扒灰的小纸条，又用盆罐浇灌秽物，之后高俅便下令将这府墙再砌高半数，就成了眼下的样子。</p>
只见林冲这时一只手抓着那挂住墙头仿佛丝线般的物体，身形向上一跃，然后抬脚在府墙连续借了几次力，人便到了上面。</p>
接着他趴在墙头不动，细听里面动静，这高府以前他曾经来过，虽然是误入白虎堂，但当时路上见不少军丁结队巡逻，想来此刻晚间应该会更多。</p>
听得里面没有什么特殊声音，他方才小心翼翼从墙上跳下，然后手臂一抖，竟然有一根红线带着头处的寒芒银针直钻进了护腕之内。</p>
接着他继续紧贴墙行去，没片刻就看见前方亮处，这高府之内很多地方都点有灯笼，只有府墙边还算阴暗，少人注意。</p>
此刻每隔一会儿，就有府内巡逻的兵丁从前方经过，等这队兵丁过去后，远处的另外一队又横向着插来，中间空隙极其短暂，一但从府墙下出去，想不被对方发现很难。</p>
林冲躲在墙边略微寻思了一会儿，高俅好杀，但想不惊动其他人却有些不太容易。</p>
毕竟高府实在是太大了，他又不知高俅具体睡在哪里，需要一点点寻找，可这寻找之下，就可能会被人瞧见，一但被瞧见只有两条路走，直接逃跑，或者强杀过去。</p>
逃跑且不去说，可强杀了高俅明天恐怕会不好出城。</p>
他原本的计划是偷偷潜入高府，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高俅杀死，然后将尸身一藏，明天早晨城门一开立刻携带扈三娘离开东京，而这时估计高家还不知道高俅已经死了呢。</p>
可强杀则不同，高俅乃是当朝太尉，殿前司殿帅，哪怕眼下是午夜，可一但在府内被强杀而死，恐怕立刻便会惊动朝廷，马上满城搜捕都说不定。</p>
他这边已经被赵柽盯上，然后高俅又死，城内再搜捕，那么想要出城可就难了。</p>
林冲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暗杀为好，暗杀首先要找到高俅大抵住处，到时候见机行事。</p>
这东京城内的各家府邸虽然大小不一，里面布置景观也不尽相同，但最基本的格局却是差不多的。</p>
那就是必有后宅与三堂。</p>
后宅自不必说，后宅往前便是主人的卧处和书房，接着便是后堂，中堂，前堂。</p>
这三堂之间的距离有的极近，有的却极远，看府邸大小而定，而其他的一些殿阁房舍，大抵都是围绕三堂而建。</p>
林冲误入的白虎节堂，就在高府的中堂旁边，高俅本身还是奉国军节度使，所以府内建有白虎节堂，但节度使在大宋一朝只是虚衔，是一种资格荣耀，所以这节堂其实没有什么作用，也不重要，至于所谓的林冲闯入白虎节堂偷窥机密，只不过就是要治罪于他的一个借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