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p>
政和三年二月初二，龙抬头。</p>
宜结婚，祈福。</p>
忌交易。</p>
相对于婚礼一般的纳采、闻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步，在北宋的时候却只保留了纳采、纳吉、纳征、亲迎四个程序。</p>
而娶妾流程相对于这些更为简化，甚至可以简化为纳采或者亲迎。</p>
只不过——</p>
这个人是高衙内，所以也无所谓简化与否，她只想热热闹闹地将这件事风光大办。</p>
汴京城的街道上张灯结彩，红绸锦缎装点了每一户人家，门前高悬的大红灯笼映衬着这座繁华之都，映得一片喜气洋洋。</p>
城门处人流熙攘，百姓纷纷驻足观望，满眼好奇，议论着高府今日这场盛大的婚礼。</p>
高府门前，高悬的红色喜幛上绣着锦绣，门前铺开的红地毯如火焰般绵延至大街之上，两排侍从肃然站立，身着华服，手捧彩礼。</p>
彩礼箱一字排开，从金银珠宝到锦绣绫罗，无不精美绝伦。</p>
红花装饰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铜锣与大鼓齐鸣，百余名乐师随队演奏，奏响喜庆的曲调，声势浩大。</p>
作为“新郎”的高颖身着大红锦袍，骑在一匹白马之上，头戴金冠，神情得意，挥手向街道两旁的百姓示意，意气风发。</p>
而在林府，却是另一番冷清与哀愁的景象。</p>
林瑶静静地坐在妆台前，面容清冷，目光低垂，简直把“我不情愿”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p>
她身上的嫁衣大红如火，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似乎被这喜庆的装扮压得透不过气来。</p>
一旁的侍女轻轻地将玉冠戴在她的发髻上，手法虽然娴熟但却止不住地发抖。</p>
她低声劝道：“小姐，这嫁衣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要穿的……高家权势显赫，您嫁过去之后或许会有好的归宿。今日是龙抬头的好日子，听说会带来吉兆，您就……不要再抗拒了吧。”</p>
林瑶苦笑一声，眼神黯淡无光，轻轻抚摸着袖口的红绸，语气中透出一丝讽刺：“好归宿？不过是被高颖那厮当做玩物罢了……这凤冠霞帔再华美，也掩盖不了我心中的苦楚。”</p>
侍女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叹息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有不甘，但这世道……又能如何？今日嫁过去，至少少一份惩罚，免一番苦楚。您只需忍过这一日，将来或许还有机会。”</p>
林瑶沉默片刻，眉头微蹙，轻声道：“机会？我心中的‘机会’，并非是寄望在高家。若真有转机……我宁愿再等。”</p>
侍女默默地为她整理衣衫，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姐，这世间多的是身不由己之人。今后的一切，还请保重……”</p>
林瑶抿紧双唇，心中暗涌着不甘，但眼前的境地却让她别无选择。</p>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身披艳丽嫁衣，却如同一只金丝笼中的鸟，渴望着挣脱，却不知如何飞向自由。</p>
婚礼的时辰渐近，丫鬟们围着林瑶，轻轻将红盖头覆在她头上。</p>
红纱落下的瞬间，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林瑶的眼前只余一片深红，将她与这喧闹的世界隔离开来。</p>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唢呐声，丫鬟们将她扶起，她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走向一条不归路。</p>
黄泉路，也许吧？</p>
反正也没什么差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