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如雷声般炸起一声大喊。</p>
英姨好像触电一样，一把推开白秋婉，拾起地上的长矛，往后退回到寨门内侧。</p>
边上有几个阿姨赶到，“哗啦啦”放下铁质栅栏门，硬生生地把蓝岚和白秋婉挡在门外，把她们和英姨隔开。</p>
四位奶奶从寨内赶来，身边还护卫着七八个武装女战士，后面更是“呼啦啦”跟出来许多看热闹的阿姨和女孩。</p>
这里的女人，年纪大的，基本都是四十岁以上，人老珠黄。没成熟的那些，从抱在手里的到十来岁刚发育的，几乎每个年龄段都有。</p>
她们大多衣着简朴，神情纯真，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闪烁好奇的光芒。</p>
“丁香谷不许外人进入！”走在最前面的奶奶大声叫喊着，看上去气势汹汹。</p>
她满头白发，但仍然是四个奶奶中最年轻的那个。</p>
“奶奶，这是白秋婉，大家都喜欢的白秋婉啊！”英姨带着哭腔，回头哀求着，希望她可以回想起当初她有多么喜欢白秋婉。</p>
满头白发的奶奶却好似铁石心肠。</p>
她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丁香谷的大门，都是外人，谁也不能例外！”</p>
英姨还想求情：“可是，秋婉她…”</p>
“住口！”</p>
满头白发的奶奶打断她，不耐烦地说：“不准啰嗦！”</p>
英姨只能低下头，默默退到边上，双手不住地去抹眼泪。</p>
四位奶奶先后站到铁栅栏后。</p>
更大的人群围拢在她们的身边，好像整个丁香谷的女人都出来看热闹。</p>
满头白发的奶奶站在最左侧，脸色冰冷，只盯着蓝岚看，根本不看白秋婉。</p>
她身边的那位奶奶身材矮些，体型略胖，皮肤黝黑，眉目之间跟白山云有不少相似的地方。</p>
再边上的奶奶年纪最大，始终眯着眼睛，佝偻着背，腿脚不太灵便，手里撑着有硬木雕刻花纹的长条拐杖。</p>
最右边的奶奶明显是河心寨的暹罗人，上身穿着麻布短衫，下身穿着自制的暹罗筒裙。</p>
她们四个站成一排，除了矮胖奶奶脸色稍微和气些，其他三个都是气势汹汹的。</p>
白秋婉看到她们的脸色，就猜到今天的事情会很麻烦。</p>
她的心情很复杂，可她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只能苦苦哀求，希望能说动奶奶们成全她的可怜心愿。</p>
她用手抓住铁栅栏，大声呼喊说：“奶奶，四位奶奶，我来看你们了。我祝你们都长命百岁，身体健康。我这次来，只想看看我的女儿和妈妈，没有别的企图。求求你们看在我们母女连心的份上，开开恩，让我见见她们吧。”</p>
四位奶奶不为所动。</p>
白秋婉哀求着说：“奶奶，求求你们了，我只想见见她们，不会花很多时间的。”</p>
“不可能！这不合规矩！”拄拐杖的奶奶冷冰冰的回绝，根本不给回旋的余地。</p>
白秋婉无力地瘫软下来，把头顶在铁栅栏上，双手从缝隙间伸进丁香谷，绝望地哀求说：“奶奶，我只是想女儿和妈妈，求求你们可怜我，让我见见她们吧。”</p>
“你是个背叛家族的罪人，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暹罗奶奶怒声呵斥，“你要是还不滚蛋的话，不要怪我派人动手！”</p>
白秋婉苦恼地望着她，轻声辩解说：“奶奶，河心寨的事情，是另有隐情的。那天四方大会上几位族长都说过，大家都在找通道崩塌的原因。”</p>
“至于我自己，我只想跟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并没有想到会发生灭门的事情。”</p>
她哭着说：“奶奶，河心寨的事情跟我的女儿和妈妈没有关系。我求求你们，我真的是太想见到她们了。”</p>
“奶奶，你们也和自己的亲人分别过，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你们应该能体会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呀，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吧！”</p>
暹罗奶奶哼了一声，把头扭开，不让别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p>
白秋婉又把目光转向其他几位奶奶，大声哀求：“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想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生活。”</p>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女儿，也从没有见过我的妈妈。这不公平呀！”</p>
她张着双臂说：“奶奶，难道你们都不能体谅我的心情吗？”</p>
三个奶奶也先后把头扭开。</p>
那些来看热闹的女人们，有很多被白秋婉打动。</p>
年纪大的都心生同感，眼圈红红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色；</p>
年纪小的，也在心中幻想起妈妈的样子；</p>
还有那些懂事的，年纪接近成熟的女孩，更是神色激动，仿佛在白秋婉身上看到了一种努力争取自己生活的力量。</p>
看到奶奶全都把头扭开，白秋婉立刻醒悟过来。</p>
这是奶奶们默许了她看女儿。</p>
她连忙振作精神，把视线转向人群，在女孩中飞快地搜索着，想寻找到自己的女儿。</p>
可她压根没有见过她们，视线只能在人群中慌乱地看来看去，没有办法在这些脸庞中找到亲近的感觉。</p>
她忽然看到英姨，站在最边上的角落，用手召唤着几个女孩跑到身边，轻声在她们耳边说些什么。</p>
白秋婉立刻知道这三个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p>
“女儿！”</p>
她眼泪奔涌而出，双手伸向英姨和三个女孩的方向，哭着叫喊：“好女儿，过来呀，来跟妈妈亲亲，让妈妈抱抱！”</p>
英姨满脸焦急地望向四个奶奶，期待她们中间有人能给自己指示，批准她把白秋婉的三个女儿放过去和她团聚。</p>
可四个奶奶没人看她一眼。</p>
英姨不敢擅自做主放人，可女孩们根本按捺不住。</p>
在白秋婉的凄声召唤下，十多岁的大女儿猛地挣脱英姨的手，飞奔跑向铁栅栏，“扑通”一声跪在栅栏前，隔着栏杆跟白秋婉抱在一起，双双痛哭流涕。</p>
“妈妈！妈妈！”</p>
二女儿也挣脱英姨的手，拉着跌跌撞撞的小女儿，哭叫着向白秋婉跑来。</p>
她们先后挤到铁栅栏前，隔着栏杆伸出手去抓住她的身体，用头去蹭她的脸。</p>
白秋婉一双手根本忙不过来，她紧紧搂住三个女儿，摸摸这个，又抱抱那个，生怕这宝贵的相拥会被随时打断。</p>
英姨看得泪流满面。</p>
她低下头，不去看四位奶奶，也没有去拉三个女孩，心里只是想着，只要奶奶们不喊，就让她们母女一直团聚下去，不去打断她们。</p>
蓝岚也看得心潮澎拜，眼眶湿润。</p>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想到奶奶们随时可能喊停白秋婉的母女重逢，不如自己来和她们说说话，为白秋婉多争取些时间。</p>
她微笑着转向人群，礼貌地说：“四位奶奶，想必你们是认识我的。我们在四方大会见过面，我叫蓝岚，是蓝星抵抗军的成员。”</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