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李衍点头回应。</p>
抱朴登山术,可是他学会的第一个术法。</p>
术士觉醒神通,又存神成功,即便不会设置法坛,也能简单催动一些法器,或使用某些术法。</p>
就像他的三才镇魔钱和云雷神鼓。</p>
这“抱朴登山术”,乃是对付陈法傀时,执法堂道人罗明子所传,可根据六甲秘祝的咒语变化,躲避邪物,或震慑野兽,很是实用。</p>
按陈法傀所言,此法乃葛仙翁所留,传于天下玄门弟子,用于进山时避灾,并不稀奇,因此能外传。</p>
但事后询问王道玄,才知没那么简单。</p>
确实,此法对太玄正教不算什么,但毕竟是真法,很多法脉门派,都要经过严格考核,才会传授。</p>
就连王道玄自己,都还没学全。</p>
也因如此,李衍对罗明子很是尊重。</p>
施展此法唯一的麻烦,是要有法器配合。</p>
即便都会“抱朴登山术”,因为道行高低和法器的品质,展现出的效果也完全不同。</p>
像李衍用的蓍草,就远远比不上太玄正教弟子们用的“上玄竹使符”。</p>
王道玄也来了兴趣,“听道友之意,莫非这神虎令,可配合抱朴登山术?”</p>
辰元点了点头,“祖师遗蜕所炼,岂是等闲,威力远超太玄正教的‘上玄竹使符’,且蕴含虎威,持之入山,百兽不敢滋扰。”</p>
“除此之外,我这一脉还有药王传下的另一门术法,与抱朴登山术同源,因载于《千金翼方》,谓之千金护身咒,可伤人神魂,轻者昏昏沉沉,重者陷入幻象…”</p>
李衍眼角一抽,“这术法,我今日刚领教过。”</p>
“道友莫怪。”</p>
辰元苦笑道:“祖师一抹真灵支撑千年,清醒时少,大多时候沉眠,和普通庙神没什么两样,受到威胁会本能反击。”</p>
“我药王一脉,术法大多为治病救人,不擅攻击,唯有此术来源于先秦,擅长退敌,配合神虎令威力更甚。”</p>
李衍眼睛微眯,“道长说这个,恐怕另有他意吧?”</p>
辰元点头叹道:“药王传法,本是让弟子进山采药时,躲避邪祟猛兽山匪,因此外面流传的千金方,并未记录这些法门。”</p>
“那林惠并非玄门术士,伤人夺令,必是受人蛊惑,想售卖此物,若落于歹人之手,怕是后患无穷。”</p>
“贫道不擅争斗,弟子也术法不精,想以这‘千金护身咒’为酬劳,请李居士夺回神虎令。”</p>
“若是夺回,神虎令也赠送与你。”</p>
李衍有些诧异,“神虎令是贵门至宝,道长也舍得?”</p>
辰元摇头苦笑道:“我这一脉,又不是与人争胜负,原本留着神虎令,只是怀念祖师,终南山安全,也很少用到此物。”</p>
“既已被人得知,留下便是祸害,这次是贫道,下次说不定就是弟子,香火不断,悬壶不停,才更重要。”</p>
“而且,贫道也不想此物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p>
李衍眼睛微眯,“道长不怕我也是歹人?”</p>
辰元微笑道:“我相信师祖眼光。”</p>
话说到这儿,李衍自然也不会含糊,抱拳道:“道长放心养伤,这活李某接了。”</p>
说罢,三人便告辞出了门。</p>
…………</p>
“这话不好干啊。”</p>
回到厢房内,沙里飞便挠着脑袋摇头道:“差不多两日了,还下着雨,人说不定早跑了。若是往长安而去,你也不会千里追踪啊。”</p>
“而且咱们还有事,不能耽搁,若是秦岭山道下了雪,那可就陷路上了…”</p>
王道玄也有些发愁,“可惜我道行不够,这终南山又有先天罡气笼罩,否则回到原地开坛做法,说不定能找到线索。”</p>
李衍沉思了一下,“无论如何,先试试吧。”</p>
说罢,他便找到道童,来到那林惠所居之处,记下气味,外出搜索。</p>
可惜正如王道玄所说,一场秋雨,早将味道冲淡,捏动阳诀使用神通,又被这满山先天罡气遮掩。</p>
李衍无奈,只得返回庙中。</p>
他心中一动,又来到庙观正堂内,恭敬点燃三炷香,沉声道:“前辈,我帮贵门拿凶,您若有知,可否相告。”</p>
可惜,等了半天都没回应。</p>
李衍微微一叹,心中有所猜测。</p>
这位虎道人真灵坚守千年,只因一丝执念想重见药王,若非救人,根本不会显灵,又岂会为了个身外之物上心。</p>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了办法。</p>
杠夫和车把式都在等着,人家们办完事,还要立刻返回,赶在冬至前和家人团聚,岂能陪他们查案。</p>
再说亡人在路上,也不能久留。</p>
李衍无奈,只得将此事告知辰元,答应会时刻留意道上消息,一有机会,便将神虎令夺回。</p>
次日天刚蒙蒙亮,众人便准备起身离开。</p>
就在这时,道童急匆匆跑出庙门,双手递上个木盒,恭敬道:“几位居士,师傅让我将此物转交。”</p>
“师傅说,能不能取回东西,都是缘法,李居士无需太放在心上。救命大恩不能不报,可惜他身无长物,便以此术相赠。”</p>
李衍心知盒子里放着什么,点头道:“多谢,还请转告道长安心养伤,有机会我们会来看望。”</p>
说罢,抱拳告辞,翻身上马。</p>
“上路!”</p>
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出发。</p>
离开终南山时,远处天空已显鱼肚白。</p>
李衍忍不住回首观望。</p>
模模糊糊中,山下似乎有头老虎,口衔铜环,呆呆望着天空…</p>
…………</p>
吱吱呀呀,马车艰难前行。</p>
秦岭隔绝南北,气候多变,之前还云深雾绕,离开终南山一天后,天空便忽然放晴。</p>
秋日最后一丝燥热,炙烤着山川,有些道路已经干透,但背阴处却更加泥泞,被车辙压出一道道深坑。</p>
“这路可真破!”</p>
沙里飞帮着杠夫们推车过坑后,便翻身上马,嘴里忍不住抱怨。</p>
王道玄摇头道:“这秦楚古道,咸阳至终南那一段,乃是秦时建造,咱们走的一段,乃是汉时开凿,路途遥远,朝廷哪有钱维护。”</p>
“这里还算好的,若是西边那几条通往巴蜀的古道,栈道年久失修,腐朽坍塌,就会被困在路上,更难走…”</p>
他们闲聊,也只为打发路途时光。</p>try{ggauto();} catch(ex){}
李衍则坐在马背上,看着手中布卷陷入沉思。</p>
此物,正是辰元赠送的“千金护身咒”。</p>
布卷之上,既有步罡踏斗图谱,也有手诀咒语,看上去极其复杂,令人眼缭乱。</p>
若在以前,李衍肯定是看不懂。但他已入玄门,加上王道玄经常指点,对这些东西已有所了解。</p>
更重要,是其和“抱朴登山术”很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