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发现妖人，便偷偷跟在后面…”</p>
小船席棚内，王道玄喝了口酒，又狠狠咬下块烧鸡肉，继续说道：“鹰隼带路，贫道和吕兄弟跑了一晚上，终于找到他们巢穴。”</p>
“在哪儿？”</p>
“就在曾经的楚王城。”</p>
“以前的楚王城旧址，曾是秭归县县城，后来一场大暴雨，山脉地基倾塌，楚王城化为泽国，成了如今的楚王湖，秭归县城也搬至归州城。”</p>
“贫道推断，原本的楚王城下，应该有中空大墓，地下湖环绕，那头鱼怪，便是镇墓兽。但地脉变动使其脱困，吃尽地下鱼虾后，又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作祟。”</p>
“鱼怪身上有生锈铁矛，年代久远，估计是盗墓贼所为，可能当初那场劫难，就是他们妄动大墓引发，如今鬼教中人，正调集大量人马，在楚王湖旁挖掘…”</p>
“楚王湖周围，还有几个村子，但早就被鬼教渗透，村中百姓早将土地庙推翻，明目张胆杀人祭鬼…”</p>
“那些人都疯了，要杀孩童祭祀，贫道和吕三兄弟没忍住，出手救人，没想到附近还藏着土司城兵马，被追了整整一夜…”</p>
二人显然是饿坏了，王道玄还能保持风度，吕三是狼吞虎咽，吃的话都顾不上说，包括鹰隼和小狐狸。</p>
当然，李衍也将他们的发现，讲述了一番。</p>
“九头鸟风水局？”</p>
王道玄明显吃了一惊，呆愣了半晌，这才摇头道：“贫道西玄一脉并不擅长风水，是当时游历江湖时，跟赣州一位村里的老先生拜师学艺。”</p>
“当时他喝醉了酒，便曾说过，风水之道在于观形理气，在那些厉害的大风水师眼中，神州大地是龙凤呈祥，并且一些上古风水地势，可从《山海经》中窥得一二…”</p>
“世间有龙，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吞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p>
“龙脉便是如此，或许《山海经》中的一些神兽，也是上古时期玄妙地势，只不过如今已隐介藏形，难得一见。”</p>
“若这些玄妙地势没错，那么《山海经》中遍地天灵地宝的景象，就在上古时期真实存在…”</p>
众人听到，不禁有些神往。</p>
就在众人闲聊间，已顺流过了西陵峡，眼前水面豁然开朗，却见河面上艘艘战船林立，旌旗飘荡，杀气直冲云霄。</p>
“又有援军来啦！”</p>
沙里飞连忙走出甲板，哈哈大笑道：“看来朝廷这次，是要彻底解决西南乱象啊。”</p>
李衍等人也走出了甲板。</p>
只见远处，大小船只整齐编队，大着如城楼，上方甚至还有抛石机，当然也能用来抛射火蒺藜。</p>
有的船身平整宽大，军士在上方操练…</p>
有的船身狭小，速度飞快，四处游弋…</p>
“楼船、蒙冲、斗舰、走舸！”</p>
沙里飞自从迷上火器，托人找了各种兵书武备志，对各种船型可谓如数家珍，指着前方最多的战船笑道：“我就说么，昨日怎么来了福船，那可是海上作战之船，估计是临时调兵所用。”</p>
“那些个九江式哨船，才更适合江河水道作战，船身平稳，又快又强…”</p>
李衍也远远眺望，沉默不语。</p>
他的注意力，全被船上火炮吸引。</p>
几乎每艘船上，都有大量炮孔。</p>
新式火药需要地宝，就连铸炮也要灵材，价格昂贵，肯定不可能大量装备。</p>
但即便有一门，其威力也极其惊人。</p>
怪不得，朝廷能死死压制玄门。</p>
术法再强，又哪能强的过万炮齐鸣，大军炮击下，无论正教还是法脉山门，也会化为瓦砾。</p>
远离战场的决定，看来没错…</p>
当然，这场战争如此规模，恐怕朝廷刚缓过来的国库，又要变空，开海派也会彻底占据上风。</p>
就在李衍沉思之时，远处一艘快船乘风破浪而来，还未靠近，船上便有人怒喝道：</p>
“水道戒严，停下检查！”</p>
这些都是大宣虎狼之师，并非平常驻扎卫所能够相比，军士们气势惊人，已有人搭起了强弓。</p>
船夫吓得战战兢兢，连忙停船。</p>
沙里飞倒不害怕，从怀中取出一张文书，微笑道：“诸位莫紧张，我等刚从秭归而来，这是朝廷给的通行文书。”</p>
唰！</p>
话音刚落，对面船上就有几名军士拉着缆绳纵身跃下，落在甲板之上。</p>
他们眼神凌厉，两人摁着刀柄防备，领头的小旗则接过沙里飞文书。</p>
仔细查看一番后，他眼中狐疑之色才散去，点头抱拳道：“原来是帮助朝廷的江湖义士，失敬。”</p>
李衍等人虽说无法留下，但通判周恺却是不吝赞美之词，帮他们弄到了高级别的通行文书。</p>
遇到事情，可请军队相助那种。</p>
看到上面都指挥使司的大印，士兵明显客气了许多，沉声道：“诸位，长江各要冲都有军队游弋巡逻，守备森严，切不可乱闯。”</p>
说着，从手下那里取来一面三角青龙旗，“行船时将此旗悬挂，能减少很多误会。”</p>
“多谢大人。”</p>
“客气了。”</p>
检查一番后，走舸快船便迅速离开。</p>
将三角青龙旗悬挂，果然没有水军再来阻拦，轻轻松松来到了宜昌渡口。</p>
这支水军，明显就是在震慑敌人。</p>
宜昌渡口之上，往来商船依旧忙碌，但却有披甲军士巡逻，所有江湖中人，都变得老实许多。</p>
进入城中，气氛同样有所变化。</p>
街上依旧热闹，但却不时有持甲兵士走过，无论是土人、汉人、巴蜀来的客商，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p>
记得上次来时，人们还脾气火爆，街上一言不合就干架，逼急了，动刀子都有。</p>
而如今，这种现象几乎没有。</p>
当李衍等人连着被拦路查了几次，又看到街口木桩上绑着的人后，顿时清楚了因果。</p>
“这宜昌城是不能待了。”</p>
又一次被拦下后，沙里飞顿时有些不满，“这么多眼睛盯着，想干什么都动弹不得。”</p>
“嗯，交了任务就走。”</p>
李衍也点头表示赞同。</p>
战时律法严苛，他们可以理解，但毕竟自由惯了，被这样三番两次排查，什么事都办不了。</p>
好在，他们的各种文书道牒都很硬，那些士兵看完后，都很识趣没找麻烦……</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