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云妃今日生下了一个死胎。”
“听说那死胎半个身子还没了。”
“啊?怎么没的呀,这么恐怖,好吓人。”
“这些娘娘整日争风吃醋,说不定就是其中哪位嫉妒云妃暗中下了狠手呢,你想啊,咱们皇上今年四十八,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也日日宠幸,可近三年只有云妃怀上了皇嗣,皇上日日去她宫里,其他娘娘看在眼里能不嫉妒么,我看啊,肯定就是她们干的。”
“噌~”一道声音惊醒两个八卦的宫女。
“谁?”一人惊恐道。
另一人指着眼面前门庭凋敝的冷宫大门,害怕的拉拉她袖子:“这座冷宫前两天刚死了一个老嬷嬷,你说是不是她...”
“你别说了!赶快走。”
戒心抱着一块黑布包,蹲在一处三米高的长草的墙头,看着两个宫女渐渐跑远。
环顾四周确认不再有人经过,她冲戒律招手跳进冷宫。
推开冷宫摇摇欲坠的门,甩手挥散掉下来的尘土,戒心被那几年不散的灰尘呛得咳了几声。
“师妹,那有一张破床,你别总抱着他。”
戒律黑布包放过去,而后蹲下身掀开黑布的一角往里看了看。
“嘿——小鬼还挺乖。”
戒心靠墙坐下:“是挺乖,只可惜再乖也没机会做人了。”
戒律跟着踢了踢地上的土,靠墙坐下:“师兄,瞧你这话说得,忒叫人不爱听。”
戒心望着虚空那些乱飞的尘土:“其实有时候做人还不如做鬼,像他这种出生就惨死的鬼,其实在地府待遇还是不错的,起码投胎的时候能插一把队,下辈子投胎去的人家也非富即贵。”
“这话怎么讲。”戒律不太懂底下那些门道规矩。
戒心手指在虚空点了点像是在为他分门别类:“师兄你看啊,我们做和尚的敬佛祖,焚香沐浴、佛前祷告、宣传佛经、普度众生,守的是佛祖的规矩,那做鬼的呢,他们敬什么。”
戒律不假思索:“敬阎王啊。”
“是吧,阎王才是地府主人,所以他定的规矩当然也只有他知道,你问我,我哪知道为什么。”
戒心忍不住撇嘴。
“嘿——”戒律扬起手指给了她一个响亮脑瓜崩,“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说了那么多,还故意说的那么高深,搞的什么都懂似的。”
“我这不是无聊么,咱得等半宿呢。”戒心揉揉脑袋,抱怨道。
“无聊就拿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师兄涮着玩,还有没有点良心。”
“良心死了,刚刚埋的,现在在我肚子里圆坟呢。”戒律死鱼似的瞪眼伸腿。
肚子这时候配合的发出了饥饿声。
戒律盯着她的独自扶额:“你把你自己吃了得了,我养不起你了。”
戒心一个激灵,激动道:“不,师兄养的起!早在十三岁被师兄捡回来的那年我就决定,日后吃师兄的喝师兄的,打架师兄来,背锅师兄背,抄佛经师兄抄,住持师傅打屁股也是师兄被打,总之,我这一辈子都是师兄,就是师兄,除了师兄还是师兄。”
戒律目瞪口呆:“我白养你了…”
这臭丫头脑袋里为什么净想着让他倒霉呢,怎么就不能想他有点好呢?
不过,‘都是师兄,就是师兄,除了师兄还是师兄’这话他爱听。
黑暗中,戒律骨节分明的大手往上一抬,狠狠地揉了一把戒心的小脑袋,嘴角的笑宠溺而又满足。
“师…兄。”
一旁的小鬼不甘寂寞,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学着戒心的音调发出了两个不全的音,然而声音太小,默默地淹没在了两人的你来我往里。
俩人在这破布伶仃鬼神俱嫌的冷宫席地而坐,风生水起地斗起了嘴,戒心一会耍个皮,戒律一会敲她头,小鬼老老实实缩在黑布包里用剩下的那只手拍着床板玩,时不时小声的学两句。
昏黑冰冷的冷宫,在此时,竟然有种不合时宜的岁月静好在半空流淌金色的流华。
....
与此同时,云妃寝殿。
“皇后,皇后怎么样。”皇帝刚进来便问。
侍卫指了指殿内的贵妃榻,皇帝一看立即进不如飞,明黄的龙袍大角度被踢动。
“珮儿。”皇帝单膝跪地后抓住了皇后的一只手,神情中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