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仆将戒心一路引进了一座漆黑的宫殿,殿内石柱地板皆为深夜一般的漆黑,看着既压抑又令人忌惮。
“大君,戒心来了。”
说完之后鬼仆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桌案后那人的背后,低头弯腰,十分尊敬。
戒心眸光落到被鬼仆称作大君的那人身上,上前一步,“护国寺戒心参见大君。”
桌案后那人奋笔疾书,手中一只狼毫笔舞开了花,片刻后才动了动酸软的脖子,带着一丝莫名意味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戒心?”
平静的语气却带着一股子隐晦却又足以令人觉察的轻视,戒心还没品出这股轻视意欲何为,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冷冷的嗤笑,“我还以为是哪路厉害的神仙或者成了精的妖魔,竟是一届普普通通的凡人。”
听这话,这位大君难道之前听说过她,而且还曾猜测过她的身份,只不过现今见到她本人,这位大君似乎大失所望。
“大君认识我?”
“不认识。”时瑾说完又打量了她一遍。功德自是深厚无匹,可除了那一身的功德,平平无奇并无任何引人注意之处,与其他鬼魂一般无二,时瑾大君清隽文雅的眉目隐隐皱了起来,目光越发深沉难辨。
戒心被这带着刺的目光看的不舒服,“敢问,此处可是地府?”
时瑾大君不屑回复这等低级问题,身后的鬼仆替她答了,“不是来的路上就跟你说了么,是地府,还有,大君乃壹殿之主,何等尊贵,你这低等的鬼魂,怎敢跟大君搭话?”
戒心没将鬼仆的呵斥听进去。她记得自己从赤鸾的生辰宴上出来之后便去了后花园,赤鸾爱慕华丽,后花园里聚集了天下最名贵的花种,其中一朵奶白色花瓣肥大的尤为婀娜,莲花一般四下绽放,矜贵华美,戒心一下子就想起了傅剑。
都是一样的矜贵。
于是这一看,就看的出了神。
记忆本来很流畅,可到此处却像长长的画卷被人在中间用剪刀减去了后半部分,戒心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后面发生的事了。
自己明明在赏花,怎么再一睁眼却阴阳两隔,成了地府的鬼?她对鬼魂地府鬼差并不陌生,相反还算熟悉,所以来了之后,并未有太多惊慌,相比大多数新生的鬼魂,已经万分镇定,可这不代表她安然若素,不追查自己的死因,她身体健康精神极佳,猝死绝无可能,既不是猝死,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枉死。
但仔细想想,谁跟她有深仇大恨恨到杀之而后快呢?苦苦思索不得解。
戒心郁闷不少,但看向那位大君时,面上仍旧是一副好说话的柔软与温和。
一路之上之所以对那鬼仆好声好气是因为它能带自己见地府的上位者,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名大君却是对她十分不喜的样子,可在不喜,她也得硬着头皮问上一问,到底是谁害了她?
“大君,敢问,我现在是死了么?”
鬼仆一副你是白痴的模样,“你见过活人下地府?你这鬼,莫不是被人挖了脑髓去才死的,别净拿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喧嚣。”
戒心死后成青灰色的面庞柔和的笑了笑,她生的一副灵动精致的好面貌,平时轻易不笑,此下存着讨好与安抚的心思一笑,就像冰冻千年的冰山开了一朵绚丽耀目的冰花,柔和却坚定的冲击心神。
方才还恶言恶语对戒心暴躁不已的鬼仆感觉自己死后再也不曾反应的心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看呆了,嘴巴喃喃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妈耶,怎么能这么好看。”
鬼的脸色都是死人的青灰色,所以任你生前国色天香貌比潘安死后只要抹上那股死气沉沉的青灰色,再惊艳的美貌也只会惊悚。
但这条定律到了戒心这却失效了。
她的五官太过精致完美,青灰冰冷的肤色都无法阻碍她原本的美貌,相反,还会让人挠心挠肺的想假若她是个活人,又是何等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