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披星戴月,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空已经隐隐卷起了一条黑边,时间已经不早,温大人辞别了宁小侯爷,临走前再三保证会照顾好侯府众人,那信誓旦旦豁出命去也要让傅剑安心的决心,体现在他那张牟足了劲的小白脸上,甭说,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回去的时候怀远国公府正在传晚饭,温大人顺道跟着吃了几嘴。昨夜大雪,国公府的老太爷旧疾复发,此刻卧病在床,没吃。
温老爷摇着头把粥让下人端出去,看着生命力一年不如一年的老太爷,暗自伤怀。
温大人站在后面看着自己的祖父、父亲,心里的酸苦越发厚重,手捂着胸口的一块凸起,面带犹豫与挣扎,神色久久不定。
到底给不给祖父吃,他对傅剑并无疑心,也不会怀疑丹药的性能,只是人跟人的体质不同,宁远侯府的太夫人跟侯夫人消受得了这丹药,他祖父气血两亏常年卧床,能消化的下么,万一不能消化,反而还加剧祖父的病情,或者直接让原本还能撑一段时日的祖父丧命…那…
不稳妥!还是先让这位常年主治祖父的太医验过再说。
太医从昨日老太爷回家便一直留守在国公府内,这会跟温一一父子一同在老太爷塌前。
太医闭着眼,摸着老太爷的脉象,突然老太爷毫无征兆的狠狠地倒吸了一小口气,紧接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暴睁,浑身持续剧颤,嘶哑的咳嗽声从肺里挤出来,带着斯拉斯拉破风箱的杂音,杂乱而又憋闷。
“噗嗤!”
一大口黑红的血喷了出来,溅在床沿,染红了温家父子的眼。
向来稳重的温大人扑通一下朝太医跪了下去,激动地恳求太医救命。温一一在旁看着,父亲跪着,两眼通红,眼底青黑,祖父揪着胸口的衣服,全身弓成虾米状不停咳血,仿佛要把身体里的血全都咳出来好赶紧去死才好。
太医不停安抚,命手底的徒弟赶紧去熬药。
中药费功夫,最快也得半个时辰,可老太爷这模样,分明下一秒便可能去世,哪里还等的了半个时辰!
温一一血管里冷的刺骨,像有一条邪恶的蛇攀爬,骨头缝里都刮起了冷风,愣了一两秒,他陡然从胸口里掏出了锦盒,拿出里面的药丸之后,把锦盒一扔,掐住老太爷的嘴,强硬的将药丸塞了进去,老太爷咳嗽地正急,只想出气不想吸气,药丸当即卡在了嘴里下不去。
老太爷舌头疯了一样的把药往外推,却被温一一的手死死的捂住了嘴,
温一一跪在榻前,泪流满面,“祖父!孙儿求你了,吃下它!孙儿求你了!”
太医大惊,连忙制止,“温公子不可啊!”剧烈咳嗽时不可喝水吃东西,这药若是噎在嗓子里,肯定会把人噎死的!
温老爷眼眶发红,因为害怕还有极端愤怒,面孔极其狰狞,但是因为太过激动说出来的话带着十足喘息与颤抖:“快把你的手松开!你想杀死你的祖父吗!”
温老爷一心要把温一一拉扯开。
温一一心一横,“我是在救祖父!”说完,强硬的将祖父的下巴跟喉咙掰成一条直线,然后锤了祖父胸口一拳,将他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全都锤了出来。老太爷肺里没了氧气犹如脱了水的鱼,大口呼吸,那莹白色的药丸便借喉管里残留的血液滑进了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