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瑄，你竟然敢为刺杀朝廷命官的人开脱，你还配为宗室吗？”</p>
李屿不想让李瑄再问下去，但形势比人强。</p>
“呼！”</p>
李瑄没有理会李屿，他伸出手抓向压住薛错的家奴。</p>
两名家奴在措手不及下，被李瑄推开。</p>
其他几名家奴见李瑄看向他们，畏惧李瑄的气势，迫不得已松手。</p>
薛错得以解脱。</p>
“他的话，当耳旁风即可。你可以尽言。”</p>
李瑄伸出手，示意薛错起身。</p>
薛错错愕，虽然他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毕竟他行使的是刺杀官吏之事，李瑄身份尊贵，竟然如此近距离与他接触，还要扶他起身。</p>
他是果断的人，咬了咬牙，抓住李瑄的手起来。</p>
随即用凶狠的目光瞪向范陵，吓得范陵连连后退到右相府的家奴身边。</p>
这一次，薛错没有冲动！</p>
机会已经错失。</p>
在李瑄气度的感染下，薛错告诉李瑄前因后果。</p>
薛错家住长安城东面的云门乡，是良家子。</p>
自幼家贫，听说在西域能建功立业，获得财富。二十岁时，从军安西。</p>
三年来，因多次斩敌，被任命为统领二百士兵的押官。</p>
本想再立功，获得一些赏赐，就荣归故里。</p>
但不久前，他突然收到家中的来信，自家三妹被活埋于墓中陪葬。</p>
薛错的三妹，并非李瑄想象中的贱籍，而是因为颇有姿色，被范陵的亡子，纳为妾室。</p>
其他四名被活祭者为贱籍。</p>
得知亲人的悲剧，薛错立马以回家探亲为由，离开龟兹军。</p>
回到长安后，薛错多次想刺杀范陵，但范陵是京兆少尹，平时出入谨慎，带着下属的县卒跟随，这些县卒可以明目张胆提刀挎剑，薛错无法动手。</p>
今日范陵与李屿相游，护卫的县卒在曲江池外等待，让被仇恨填胸的薛错找到机会。</p>
他装扮成看花马的游侠接近，但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心浮气躁，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疏忽了李屿身边身手不凡的家奴。</p>
“你有没有向京兆府状告范陵的罪行？”</p>
李瑄得知经过后，问出至关重要的一点。</p>
“我阿爷得知京兆少尹是京兆尹的下属后，到京兆府状告。却挨了一顿毒打，又被性命威胁。申冤无路，只能行刺。”薛错回答李瑄。</p>
“虽是下策。然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你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p>
虽然为其妹的生命惋惜，又敬佩薛错的举动。却不赞成他的行为。</p>
因为这种行径，与李瑄心中的秩序，有巨大的矛盾。</p>
“如果范陵得到报应，即便身死，亦可瞑目。”</p>
薛错扑腾一声，向李瑄跪下。</p>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必跪我。符合道义，我不会坐视不理。”李瑄将薛错拉起。</p>
此时此刻，范陵面如死灰。</p>
他抓住李屿的手，像抓住一根稻草一样。</p>
但李屿猛然甩开范陵的胳膊。</p>
此情此景，他束手无策。</p>
他在心中大骂范陵，无端端的用活人为亡子殉葬。他早夭的弟弟都没有这种待遇，活该去死。</p>
李屿有一些政治智慧，知道被李瑄闹大后，范陵必然要倒霉。</p>
见李屿缄默不语，绝望的范陵，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p>
将近半个时辰后，万年令郑岩到来。</p>
他得到曲江池官吏的禀告，听说又涉及到两个宰相的儿子，马不停蹄的赶来。</p>
怎么还是李瑄！</p>
看到李瑄后，郑岩头一阵痛。</p>
只是另一个主角换了，成李林甫的第五子，李屿。</p>
郑岩虽是开元名相张说的女婿，但他的“老泰山”已经死了十几年了。</p>
俗话说，人走茶凉。</p>
现在张说的儿子张均、张垍都要依靠李适之。</p>
他谁也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p>
“闻刺客刺杀京兆少尹，刺客何在？”</p>
郑岩向场上的贺知章、李白执礼后，开口询问。</p>
本来他拜见范陵，但范陵此时瘫坐在地，如丧妣考一样，让郑岩一脸懵。</p>
“郑县令，他就是刺客。不过恕我直言，在万年县地界，京兆少尹为他的亡子殉葬五名活人，其中还有良家。你知不知情？”李瑄拍着薛错的肩膀，笑着询问郑岩。</p>
“什么！”</p>
郑岩陡然一惊。</p>
活人殉葬，自唐初以来，就没再听说。就算是在汉代，这也是皇帝、王侯的特权。</p>
“我刚就任万年令三个月，未听说这样的事情。”</p>
郑岩惊后，赶紧回复道，然后问旁边的一名长得十分猥琐的官吏：“吉七，你知道这件事吗？”</p>
“属下并无耳闻。”</p>
这名叫吉温的官吏不假思索地回复。</p>
听到吉七的称呼。</p>
李瑄眼眸变得深沉，紧盯着这名猥琐男子。</p>
这是吉温啊！</p>
李瑄知道此时吉温任职京兆府，没想到是郑岩的属下，看穿着应该是万年丞。</p>
李瑄很想将吉温斩除，但也知道，吉温后面，是高力士。</p>
无缘无故，很难动他。</p>
性格阴诡的吉温，也不是省油的灯。</p>
萧炅在开元二十七年当过河西节度使，但被吐蕃大败，李隆基一怒之下，罢免萧炅军权。</p>
幸亏李林甫为萧炅说情，使萧炅出任河南尹。</p>
在河南尹任上，萧炅与权贵勾结，多行不法。被检举后，李隆基派遣监察御史到洛阳彻查萧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