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得不咬牙前行。</p>
突厥小头目们不断地向士兵说着唐军已经没力气，冲过去就是胜利。</p>
但脚下的鲜血，像是黏住突厥士兵一样，使突厥士兵举步维艰。</p>
颇黎见此情况，立刻发号施令：“谁能取下唐军主将的脑袋，诸酋长向大可汗推其为梅录，并赏赐奴婢百人，牛羊千头。”</p>
亲卫们带着这句话，传向四面的突厥士兵。</p>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p>
许多突厥士兵因此点燃血性，咬牙与唐军交锋。</p>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突刺。</p>
这次攻上来的突厥士兵，没有铁甲。甚至还有大部分无甲。</p>
虽然唐军力气未恢复，但在对战的时候，比上午时更游刃有余。</p>
李瑄将主要精力放在西、南两面。</p>
北面坡陡，是最容易守的。</p>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死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常用的槊，出现缺口，变得不再锋利。</p>
天地蒙上黑幕，皎洁的月光洒下，为旷野披上银纱。</p>
本来深邃而寂静的夜，注定无休止。</p>
……</p>
中军。</p>
“伱是说突厥左厢诸部还在进攻我前军？”</p>
张齐丘皱眉向探马问。</p>
他以为战斗已经尘埃落地，都晚上了，前军还在抵抗。</p>
突厥左厢诸部也太废物了。</p>
“是的。我们不能接近，但远远望见漫山遍野的突厥士兵在进攻前军所在的高坡。”探马向张齐丘回答。</p>
“继续探！”</p>
张齐丘挥手让探马下去。</p>
他故意携带大量辎重，拖延行军。</p>
如果连夜行军到达战场，李瑄未死，那该如何是好？</p>
“叔父，只能再就地安营一晚。”</p>
张勉向张齐丘说道。</p>
张齐丘心已乱，事情已经偏移他预想的轨道。</p>
“传令下去，安营扎寨。”</p>
他踱步片刻，下令步、骑停止行进。</p>
开弓没有回头箭。</p>
如果李瑄不死，李林甫就不会为他说话。</p>
若成就李瑄的战功，反而还会被李林甫所恶。</p>
他必须把事做绝。</p>
当张齐丘下令安营扎寨的消息传出后，李光弼第一时间跑到张齐丘面前询问：“将军，这是何为？”</p>
“士兵们行进一天，人困马乏，需要休息一番。否则遭遇敌人，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p>
张齐丘对李光弼很厌恶，开口敷衍，还是这一套说辞。</p>
“前锋在浴血，你睡得着吗？”</p>
李光弼质问道。</p>
“大胆！前军兵甲精良，必能坚持几日。你出去，不要影响本将的大局。”</p>
张齐丘再次喝走李光弼。</p>
“敌人十倍于前军，在高地坚守又非城池？岂能坚固？”李光弼不服。他不顾张齐丘的身份，扬起头说：“请将军把军中八千轻骑，一千重骑交给我，我率领他们，星夜驰援前军。”</p>
“传令下去，没有军令，谁也不准动。有违者，斩！”</p>
张齐丘起身向亲卫吩咐，眼中杀机毕露。</p>
李光弼只能咬牙离开。</p>
大唐军规森严，深入士兵的内心。</p>
但李光弼不甘心。</p>
是夜，李光弼独自骑马离开军营。</p>
他知道浑释之与李瑄有大间隙，故不去找。而且浑释之的军队兵甲一般，战斗力一般。</p>
他找到正在后军生闷气的程圭。</p>
“李虞候为何星夜而来？”</p>
右厢兵马使程圭见李光弼后问道。</p>
“王帅破国之功，即将功亏一篑。我忧心，所以而来。”</p>
李光弼叹气道。</p>
“怎么能这么说呢！王帅率精兵出阴山，战必胜，攻必克。待我军与王帅汇合，威逼王庭，胜利指日可待。”</p>
程圭是王忠嗣的铁杆支持者，认为这一战他们没有理由失败。</p>
“战国时候的芒卯以诈术受到魏王重视，名不副实，所以有了华阳之战的大败。你看这张齐丘，与芒卯何其相像？我觉得这是失败的原因！”</p>
随后李光弼向程圭讲张齐丘的反常的举动，和前军的境况。</p>
“什么！前军都这样了，他还心情安眠？他不怕一觉醒来，脑袋不保吗？”</p>
程圭惊道。他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我们一起在回乐城，我接触的张齐丘一向有理有据啊！”</p>
“本部经略军直属五千精骑，人人骁战，善骑善射，披明光甲，并且还装备一千张马弩，现在却被安排在后军。就好比用美玉去砸胡桃，精明的将领干不出这样的事情。”</p>
李光弼反驳程圭的话，他觉得张齐丘念经念入魔了。</p>
这两日所作所为，经不起一点推敲。</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