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罗夏问马洛。</p>
“然后,她就醒了。”马洛苦笑着说,“直到离开安眠修道院,再也没做过别的梦。”</p>
“魔女……我是说伊如兰梦中的男人、连体姐妹和蜂群,分别象征着什么?”罗夏好奇的问。</p>
马洛摇了摇头,叹息道:“解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对她的了解不够深,没有信心解读梦中的意象,只能根据经验和直觉,尝试分析一下做梦者的心态。”</p>
他以放松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点上烟斗,分析自己对魔女之梦的理解。</p>
“罗夏,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做梦者本人并没有出现在她的梦境当中,似乎在扮演旁观者的角色,然而这毕竟是她的梦,不可避免的会将自我意识投射到梦境中。”</p>
“在她的梦中,姐姐被塑造成温柔、感性、软弱和悲观的形象;妹妹则恰恰相反,体现出冷酷、理性、强势和坚定的性格。”</p>
“我们不难看出,性格截然相反的姐妹俩,折射出做梦者内心的矛盾,姐妹俩的争斗,体现出做梦者内心的彷徨和挣扎。”</p>
“如果把姐妹俩放在天平上称量,做梦者似乎更偏爱妹妹,对姐姐则持批判态度。”</p>
“根据她对姐妹俩的态度,可以料想,她的性格更像妹妹,在现实中应该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不擅长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情绪,对自己和别人的要求都很严苛,无论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过着苦修士般的生活,为了实现理想,不惜抛弃一切享乐。”</p>
“这种生活方式当然会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使她总是郁郁寡欢,感到精神苦闷,在现实中找不到排遣压力的渠道,只能在梦境里发泄。”</p>
听了马洛的讲述,罗夏发现他对魔女性格的分析与自己的印象基本一致——冷酷、内敛、自律、不苟言笑。</p>
“大叔,听你解读伊如兰的梦境过后,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参与暗杀阿佳妮和艾蒂母女俩?”</p>
马洛抚摸着烟斗,沉吟道:“也许是侯爵夫人的仇家雇凶杀人,也许是出于政治目的,总之不像是私人恩怨。”</p>
“她知道阿佳妮和艾蒂母女俩是无辜的,然而在潜意识里,她试图说服自己相信:成大事者不择手段,为了实现远大理想,为了追求更高级的正义,不得不牺牲这对孤儿寡母,这就是所谓的必要之恶。”</p>
“正如梦境中妹妹表达的立场:为了种族的延续,必须驱赶蜂群在恶劣的天气出去采蜜,哪怕牺牲一部分蜜蜂也在所不惜。”</p>
罗夏初听觉得有道理,然而转念间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p>
“大叔,别忘了我们所处的是虚伪之境,你刚才接触到的也只是伊如兰的‘清明梦’,她在做梦时理智尚存,逻辑清晰,在梦中表现出的倾向,会不会也是一种伪装?”</p>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这不是一个好的推理角度。”侦探先生意兴阑珊地闭上眼,“我说看穿了你的伪装,你说预判了我的预判,我又说预判了你的预判的预判……这种对着空气斗智斗勇的猜疑链,永远得不出结论。”</p>
“那好吧,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罗夏问。</p>
“这个案子的水很深,背后似乎关系到一个比我们想象中更复杂的阴谋。”</p>
马洛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望向窗外庭院,背对着罗夏说:</p>
“这里已经找不到更多线索,至于后续的调查……我打算抽空去一趟凡达林镇。”</p>
凡达林镇?</p>
罗夏对这个地名有印象。</p>
那是伊如兰之前出差的目的地,就是在那里遭到“迷雾之子”伏击,队友全部牺牲。</p>
她的肉身也被魔女夺走,只剩一条幽魂逃回临风城,凭依在侯爵夫人的胎儿身上,以艾蒂的身份重新降生。</p>
“伊如兰的梦境,以凡达林镇为分界线,前后的风格截然不同。”</p>
“我们有理由怀疑,她在凡达林镇遭遇了改变命运的关键事件,或许还在那里留下一段旧梦,可以作为深入调查的切入点。”</p>
听见马洛大叔自言自语,罗夏心头一动,扭头给艾蒂使了個眼色。</p>
艾蒂看出他的用意,立刻发出心灵感应:“我不记得在凡达林镇做过梦,但是魔女夺走我的肉身之后,有没有在镇上做梦?我可不知道!”</p>
“照这样看来,凡达林镇的确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地点。”罗夏沉吟。</p>
“你要跟随侦探大叔一起去调查吗?”艾蒂热切地问。</p>
罗夏的确有这种想法。</p>
然而理智告诉他太冒险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跟着马洛大叔只会拖后腿。</p>
更何况从艾蒂急不可耐的神态,罗夏看出这个淘气宝宝也想跟着,必须趁早打消她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p>
“城外太危险,我才不去作死呢!”</p>
一时激动,忍不住说出声,引来马洛疑惑的目光。</p>try{ggauto();} catch(ex){}
“你在跟谁说话?”</p>
罗夏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艾蒂的秘密,连忙扯开话题:“大叔,我的意思是……你真有必要大老远的跑到凡达林镇去调查吗?麦考夫给了你多少钱,值得你为这个案子如此卖力。”</p>
马洛平静地笑了笑:“这与钱无关,纯粹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p>
“好奇心……?”罗夏复述他的话,眉头拧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