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子:“嗯。”</p>
东方煜:“外公知道吗?”</p>
昆仑子:“嗯。”</p>
东方煜:“他是不是也没说?”</p>
昆仑子:“……有可能。”</p>
这是昆仑子最深的内疚,他到底还是想如师傅所愿让东方煜成为青龙剑的主人。</p>
东方煜:“师傅。”</p>
昆仑子:“嗯?”</p>
东方煜:“我出去游历,还能回来见你们吗?”</p>try{ggauto();} catch(ex){}
昆仑子:“随时都可以。”</p>
东方煜:“你们会搬家吗?”</p>
昆仑子:“搬家之前会告诉你,或者留下消息。”</p>
东方煜:“嗯。”</p>
几天后。</p>
观临子问东方煜:“新剑的名字想好了没有?”</p>
东方煜:“钰剑。”</p>
观临子:“你的名字?”</p>
“这个。”东方煜边说边用手指比划。</p>
观临子笑道:“贪财。”</p>
东方煜笑,“不给够盘缠不走哦。”</p>
观临子:“只要你拿得动。”</p>
东方煜:“师傅你偷偷采矿吧?”</p>
观临子:“倒是知道矿脉在哪儿,只是懒得采。有件事顺便跟你说一声。除你之外,我还有一个徒弟,他现在已经被传为‘剑神’了,虽然你不能随便和人交手,但遇到他可以比划两下。”</p>
没过多久,东方煜带着钰剑、细软包裹、师傅们的关心,踏上旅程。前方等待他的是未知,但他心里还是踏实。</p>
一路走一路看,每天练功没有懈怠。大开大合的山水、原野,渐渐变成规矩的田园、方正的城镇,街道不断细分,地点越来越具体,并非认准方向就确定会到哪里。</p>
悦原比雪岭更加精致繁华,相似的建筑有着更多的名称,许多不同的店里卖着同样的东西,光从菜单上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点了什么,只好吃的时候再记一遍——原来蚂蚁上树是风味别致的粉条和猪肉末,而清炖狮子头是松软不腻的大肉丸子……</p>
不知道母亲会吃些什么——她在哪里呢,她会突然出现在旁边认出自己吗?</p>
东方煜时常发呆,旁人以为他在思考,那气氛很美,因为他外表出众、话少、有礼貌、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p>
钰剑的柄和鞘很漂亮,观临子特意做得像装饰品,又不太名贵的样子,江湖朋友看了不会当他是同道中人,盗贼一类权衡利弊一般也不招惹他。于是他乐得清闲,买身当地人的衣服,于闲游中观察生活的细节,有感而发便画些图案,虽然可能无法将打造的饰品送给母亲,但这一习惯还是留下了。</p>
画画、写字是跟大师傅学的,二师傅也教过。大师傅还教他吹埙,夜深人静时他会找个空旷的地方吹一曲。像兰桂城这样的地方很难找到不扰人的空地,就算有小山小河小树林,也有许多人在夜游,于是他登上高处看这灯火通明,想起昆仑山黑暗寂静的长夜,师傅们若不练阴,应该已经睡了。</p>
越往南走雨水越多,也或许因为正赶上雨季,丞州的大半在雨中变得模糊,直到临安城,正是艳阳高照最热的时候。</p>
林园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虽然他想进去并不难。事到如今,他发觉自己还未想好该怎样出现。</p>
他白天总会出很多汗,也不好意思天天在客栈洗澡洗衣服,也不想去浴肆(注:浴肆即澡堂,也称混堂),老换住处也麻烦。他发现南门外东边有条小河,河水不深,流得很缓,河水清凉,晚上附近也没人,于是入夜就来此贪凉。</p>
有时白天在河边树下乘凉,会见到一群小孩来戏水。原来南方不会游泳会被称为“旱鸭子”。如果那个被称为“旱鸭子”的给大伙看衣服的孩子能学会游泳和大伙一起玩也不错,不过坐在岸边把脚泡在水里看大家戏闹也有意思。</p>
大多数的白天,东方煜都会在空无一人的关心园里坐着,看着整整齐齐的屋子里一动不动的摇篮,干干净净的柜子里崭新的小衣服、小鞋子,想着。然后在每日定时过来打扫的人开门之前悄悄离开。</p>
那些人打扫完会回到不远处的林园,看林园大门的开闭也是东方煜常做的事。</p>
关心园里没有首饰等值钱的物件,想必是为了防盗收起来了,也可能被母亲带走了。母亲究竟喜欢什么样的饰物呢……</p>
“品风”,东方煜喜欢那亭子的名字。</p>
眼看夏尽秋来,他还在日复一日地徘徊。这日晚风清凉,天上一弯月牙,他像“旱鸭子”一样坐在河岸边,把脚泡在水里,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忽然听到上游不远处有声响,没有亮光。</p>
他穿上鞋,等答案出现——半天,只有水的响声,他猜想应该是其他人或什么动物在洗澡。他悄悄离开,没走多远却听见那边传来动听的琴声,伴着流水和树叶沙沙,令人愉悦。</p>
他走近一些,静静聆听,优美的音色中似有一丝忧伤,他的埙在身上,于是吹起,配着琴的旋律,陶醉其中。琴声犹豫了一瞬,继续。一曲终,又一曲,埙也陪着、应着。</p>
琴音停了,有人朝他走来,他迟疑一下,没走开。他就这么认识了她。于是,一起喝茶,吃饭,走路,聊天。</p>
“他们都叫我佳娣,我真正的名字叫庾雅琪。”</p>
她刚从禄丰城搬到临安城不久,佳娣是她十二年间换的第三个名字。她的琴技越来越纯熟,外貌却总也长不大。青春永驻本应高兴,可任谁也不想成为怪物。她学医、学药,甚至毒药,但没找到一种方法能解去身上的魔咒。她与人保持距离,小心翼翼,越来越疲惫。</p>
难得出现一个人,因音律而结识,没有敌意,没有目的,远道而来,没有父母,身份不明,如她一般,可以随意说说话。而且他高大、英俊、气度不凡,虽然他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但她仍称他为煜兄。</p>
她是他离开昆仑山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女性朋友,虽然朋友对他而言有很多事不能说,但他还是将一些以往未对人说过的实话告诉了她,例如自己是被两位师傅养大的,没见过父母之类的。</p>
不过他也没全说,只说自己仰慕伊伯和莫大人,想在离开临安城前见他们一面。她说单单见一面倒好办。</p>
没过两天,佳娣就告知东方煜,伊伯和莫大人会在七月十九出席王征平将军的六十寿宴,将军府请了上百名乐人助兴。</p>
佳娣给了东方煜一套乐人的衣服,“混进去不难,只是小心举动,将军府的护院都不是吃素的。”</p>
东方煜:“谢谢你!”</p>
佳娣:“你要出了事可别说认识我。”</p>
“嗯。”东方煜心想肯定有人留意过他们在一起,会不会有问题?</p>
佳娣看他呆呼呼的样子,偷偷开心。</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