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等人横行霸道惯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都避着他们。</p>
如今天色虽然已黯，但却又正是好时光，因为是夜市开摆的时节。</p>
孟州城商客汇聚，赌坊，妓院林立，也就给了一些寻常百姓一条生路。</p>
从南桥而过，当街的有水饭，干果，野狐，肉脯，亦有什么大鹅，野鸭，鸡兔，肚肺，鸡皮等小吃。</p>
摆出的摊位是络绎不绝，其中更有一家小贩的鳝鱼包子是李吉心头好。</p>
寻常有空，李吉都会从夜市带些小吃回去。</p>
李小娥喜欢木须肉，孟玉楼喜欢吃果干，这些李吉也都记着。</p>
不过面对施恩一行，尤其是施恩那些，一同走在路上的弟兄。</p>
那些个小商小贩却是唯恐避之不及。</p>
譬如，一些看上去就好吃的热乎的烧饼。</p>
施恩手下的人马，直接上去就抓起两个热乎的，扭头就走。</p>
铜板那是一个也无，贩子是敢怒不敢言。</p>
施恩这小子与很多书中描述的纨绔形象，不谋而合。</p>
搞得李吉都有几分臊得慌，不过，他现在吃住一大半皆是施家养着。</p>
李小娥看病花销，李吉没出一分，都是人给垫付了的。</p>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是大是大非的事儿，李吉哪能多说一句？</p>
踏踏踏。</p>
几匹战马狂飙，城中直道踩得作响，骑马甲士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夜市人流的汇聚而减弱分毫。</p>
施恩等众横行惯了，等几个甲士把他们统统围拢起来，才后知后觉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p>
谈笑声自然也就渐渐弱了下来。</p>
那些小商小贩统统都在暗处，幸灾乐祸地看着施恩这位小管营的笑话。</p>
今儿施恩要是认了怂，被扫了面子，往后再收起保护费来，无疑要少上许多底气。</p>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可不是一句妄言。</p>
几匹撒欢儿跑的战马勒住缰绳，环成个半圈，把施恩等人拦住。</p>
马背上的骑兵，人俱红衣扎甲，领头之人更是着一副上等的青绿锁甲。</p>
此人头戴三尖帽，红抹额，皂长袍，红锦缘，自背连膺，铜绿环甲护身，缠似锦腾蛇，端得威风凛凛。</p>
“张团练，你这什么意思？”</p>
施恩显然是认得领头之人，当即怒斥道。</p>
那姓张的却仅是斜瞥了施恩一眼，居高临下，锐利的目光死死扎在李吉身上，且从头到脚地不住打量李吉，最终目光定格在李吉身后牛角大弓与齐眉棍上面。</p>
“张团练，你……”</p>
施恩见此人不搭理自己，刚一张口，随即话头就被对方打断。</p>
“休要聒噪。你老子管营所辖一城，称呼俺老张一声团练倒也罢了，你无官无职，也配称我官衔？你算个什么东西。”</p>
啪嗒。</p>
马鞭从施恩头顶掠空，作空劲响，哪怕是吓唬也让施恩脸色隐隐发白。</p>
张团练的这一番话倒是半点没错。</p>
施恩的小管营头衔算是城里人给封的，大抵是畏惧老管营早些年，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名头。</p>
而金眼彪更是一种调侃意味居多。</p>
施恩没了他老爹，满城上下皆是桀骜匪类，谁肯叼他。</p>
只是……</p>
李吉承了施恩情谊，尽管心底叹气，这种时候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施恩受人欺辱。</p>
他背上齐眉棍一解，猛地一挥。</p>
呼啸破空声劲响。</p>
棍棒与鞭子交击，啪嗒一声，李吉手很稳，没一丝多余变化。</p>
那鞭子却是缠绕上立棍。</p>
李吉猛地一甩棍子，大力之下，长鞭从张团练虎口抽走，余劲发作，震得张团练虎口发麻。</p>
而余下的骑卒一个个恼羞成怒，有个悍卒勃然拔刀，铮的一声响，战刀出鞘。</p>
李吉脸上本来无奈的表情却也是猛地一变。</p>
变得森然起来，他本来出手还在想如何收场，现在巧了，利用上了。</p>
李吉昂首怒视张团练，双眸平静地令人发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