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下令,一个小吏擦着汗小心地走过来道:“禀、禀老爷:许县丞临病前,却是将这些物事要转交给老爷的……”</p>
原来那许龚也知道自己装个病就罢了,真要连着钱粮、印信什么的都不给新知县,恐怕人家得跟自己玩命。</p>
除了诸库钥匙、知县印信外,还有两件崭新的青色官服,也算是许龚卖了一点好。</p>
陆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亲自去查验库房时,邵文沧却是跑来道贺了,为表诚意这家伙来得好快。</p>
陆鹏只好耐着性子又陪着老邵扯了一阵,将他送走后,杜和等几人也来了。他们在县衙里休息了一晚伤势已基本好了,此时却是祝贺的同时来辞行的。</p>
陆鹏便差人去置办了一桌酒席,替众人送行。杜和虽然初时十分拘谨,但本性豪爽,见陆鹏态度如旧,也就逐渐放开来,众人一如在杜家一般畅谈痛饮。</p>
邵宁也是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他自觉跟陆鹏已是颇熟,得意洋洋地坐在他旁边。陆鹏便拿这二杆子当个挡酒的工具,只说一句“邵兄海量”,邵宁捋着袖子便将酒夺过去喝了,还拍着胸脯连声喊:“浅!太浅!”</p>
杜和等人都惊奇地看着他,张桃最是促狭,连着陆鹏邵宁一起敬,一下就是灌两杯。没过多久,邵宁便直愣愣地喊道:“太浅!”说罢仆地栽倒在桌上。</p>
陆鹏忙将跟着他的邵府下人叫来,将这醉成烂泥的老哥抬了去。</p>
接下来便陪着杜和等人酣饮,人人酒到碗干,好一番尽兴。</p>
眼看日头渐西,杜和几人才告辞而去。他们记挂家里,宁愿赶夜路也要动身。</p>
顾潭秋也喝了不少酒,见陆鹏脸颊通红,站起身来已有些微晃,忙过来扶着,说道:“相公喝得有些多了。”</p>
陆鹏摇头笑道:“并没有。”</p>
他心情大好之下,倒确实是多喝了几杯。毕竟拿到库房钥匙,跑路大计便不需愁了。</p>
他笑着向顾潭秋道:“顾押司,陪本县去查验库房。”</p>
走了两步,忽然腿脚发软。顾潭秋忙扶住道:“相公真醉了。”</p>
忙叫了人来将他扶到后院,赵伯赵婶齐来接着,忙忙地服侍着,早备好的醒酒汤也端了来。</p>
赵婶心疼道:“这孩子怎的喝这许多酒呢?”</p>
赵伯蹲坐在旁边,听闻后吓得忙冲她使眼色。赵婶却是转过脸去偷偷地抹泪,老两口这些年受尽苦楚凄凉,未曾想几在绝境时被这样一个年轻人挽救。</p>
老两口内心的感受自不必说,看着那张年轻的脸,赵婶便不由想到逝去的爱子,模糊泪眼间,不由得柔声呢喃:“好孩子,慢些喝,小心呛到……”</p>
院子另一侧,两个俏婢在窗下悄悄张望。其中一个便嘟着嘴道:“两个老东西,真是讨厌,这都要抢!”</p>
另一个吓得俏脸苍白,连忙伸手掐她。</p>
顾潭秋擦着汗退出去,却见蒋班头引着人,抱着一只神气的大公鸡跑来,笑道:“这东西可是少不得。”</p>
衙门里养公鸡,听起来是奇闻,但在这时代却是常有之事,取其雄壮之气。</p>
那公鸡一跃跳下地,抖擞精神走了两步,昂首喔喔一声长啼,引得众人齐声拍手叫好。</p>
这沉寂已久的安远县衙,终是有了一些生气。</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