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圣人也是因着……罢了，”严希尧皱眉道：“这等事知晓了不是好事，老夫还是不说了吧。”</p>
诶？圣人到底如何了？这说话留一半儿的，真叫人难受。</p>
不过李惟俭也知，事涉圣人阴私，只怕不好传扬开来，这等事还是莫要追问了。</p>
“是，学生知道了。”</p>
“嗯，复生自有分寸，老夫点到即止便可。不像我那犬子，有时便是当面说透了，他转头犯了倔脾气依旧我行我素。”</p>
李惟俭又陪着严希尧说了会子话儿，待到未时过半，严希尧这才打发其回返。</p>
出得严府，坐进马车里，伴着辘辘车轮声，李惟俭紧锁眉头暗自思量。</p>
严希尧虽不曾明说，但暗地里的意思很清楚，贾家最终可不止是抄家那般简单，只怕是抄家灭族啊！</p>
如此一来，大姐姐李纨与外甥贾兰岂不是也会牵连进去？</p>
倘若如电视剧那般仅仅是抄家，李惟俭大可以事后搭救，可若是抄家灭族……圣人雷霆震怒之下，便是李惟俭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好保全。</p>
想想自己如今方才起步，且不曾入仕，距离事发总还要些许年头，此时只能慢慢想法子了。为今之计是先将李纨弄出贾府，免得还不等皇帝发落，大姐姐便落得个油尽灯枯。</p>
马车回返荣国府，李惟俭忧心忡忡回了自家小院儿。</p>
今日细雨绵绵，便是有伞遮蔽，身上也湿漉漉的。李惟俭便换了一身衣裳，随即提着买来的金锁，点了红玉与香菱两个丫鬟，去寻王熙凤。</p>
白日里自能出入内宅，李惟俭领着两个丫鬟进东院，过东角门、西角门，便到了凤姐儿院儿前。</p>
命红玉上前叫门，却得知这会子王熙凤与平儿都不在，说是忙着点验库房去了。</p>
留守的丫鬟将李惟俭请进来，奉了香茗让其等候，随即紧忙打发人去寻凤姐儿。过得好半晌，王熙凤与平儿匆匆回返。</p>
那帘栊一挑开，王熙凤便笑道：“俭兄弟怎地来了？一早儿就听得喜鹊叫，一天下来也没见什么好事儿，不想就应到了俭兄弟身上。”</p>
李惟俭赶忙起身笑着拱手：“二嫂子，仓促来访，实在冒昧了。”</p>
王熙凤招呼他落座，自己也坐了，笑着说道：“这话儿说的没道理，都是自家亲戚，哪儿来的仓促、冒昧？若说仓促冒昧，俭兄弟岂不是连我上回也说了？”</p>
“哈，二嫂子说的是。”李惟俭笑着冲红玉使了个眼色。</p>
红玉便将小巧的包袱放在桌案上，打开来，露出内中精致的项圈与金锁。</p>
王熙凤瞥了一眼，诧异道：“哟，俭兄弟这是何意啊？”</p>
李惟俭就道：“今儿逛造办处，恰巧就瞧见这么一套物件儿，想着巧姐儿正合用，我便顺手买了下来。这不，方才回来就给二嫂子送来了。”</p>
“难为俭兄弟有这般心思，只是……”一双凤眸瞥了其一眼：“俭兄弟怕是有事儿吧？”</p>
“二嫂子慧眼，”李惟俭道：“倒是有些事要求二嫂子帮着说说话儿。”</p>
王熙凤与平儿对视了一眼，缓缓舒出一口气，这才道：“俭兄弟且说说看，我这肩膀窄、能为低，可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帮得上的。”</p>
李惟俭便将那王府女西席的事儿简略说了一遍，临了道：“王爷垂询，我一时想不起旁人，脱口便举荐了大姐姐。王爷当场应下，事后我一琢磨，只怕此事不易。奈何早已向王爷允诺了，总不好中途变卦。”</p>
“还有这回事？”王熙凤暗暗心惊。</p>
都道李惟俭能为大，王熙凤只道其发迹了，手中攥着金山银海，却不想竟与那忠勇王有这般交情。</p>
王熙凤端起茶盏慢慢品了，心中暗自思量。李纨出府为王府西席，此事对她只有好处，却没坏处。</p>
再放眼整个荣国府，似乎此事也没旁的坏处。唯独一点，只怕姑姑王夫人会横加阻拦。一则李纨到底是寡妇，二则王夫人见不得李纨好！</p>
如今虽说是王夫人掌家，可因着孝道，说到底做主的还是老太太。回头儿李惟俭在老太太面前提及此事，她王熙凤不用旁的，只打打太平拳，说说公道话儿，料想也不会因此恶了王夫人。</p>
乜斜一眼桌案上的项圈、金锁，略略估量，这一套没四百两银子下不来。王熙凤心中动容，放下茶盏道：“俭兄弟可问过大嫂子了？”</p>
“问过了，大姐姐似有些意动，又有些犹豫。”</p>
王熙凤因是笑道：“既如此，那回头儿俭兄弟提起来，我在老太太面前说两句公道话儿还是可以的。”</p>
李惟俭心中暗喜，当即拱手道：“就知二嫂子急公好义，兄弟先在此谢过了。”</p>
“咯咯，这成与不成还在两说，总要老太太拿了主意。俭兄弟这一遭可是谢早了。”</p>
李惟俭道：“成与不成，我都记二嫂子的好儿。”</p>
“成吧，俭兄弟打算何时说？”</p>
“择日不如撞日。”</p>
王熙凤扫量了一眼座钟，说道：“这会子老太太快用晚饭了，待过上个把时辰，俭兄弟请见吧。”</p>
“好，那就依二嫂子之言。”</p>
计议停当，李惟俭不再多留，随即起身告辞。</p>
回返自家小院儿，只略略盘桓了一会子，方才要出门，司棋便寻上了门儿来。</p>
晴雯、红玉提防着将司棋引到李惟俭面前，司棋便笑着道：“俭四爷，我们姑娘瞧了那话本子，每日家茶饭不思的，就琢磨着如何润色呢。只是这话本子只瞧了半截，姑娘心中始终想着这桩事，便打发我来问问，俭四爷可有剩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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