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右仆射陆宜中反对道:“长安乃皇家宗庙所在,怎可舍弃?一旦圣驾迁徙,百姓必然惶恐,军心动荡,只会引发更大的动乱!”
“圣人云,天子坐不垂堂,太后与陛下身系一国之责,不可涉险!”
“华阴之后还有潼关,此关乃四镇咽喉,畿内首险,地势险要,只需派出精兵良将,坚守城池,必能把匈奴抵挡在外!”
“松州城也是雄关,最后还不是被匈奴攻破了?一旦潼关失守,匈奴大军挥师南下,只需一日一夜便可抵达长安,到时社稷危矣!”
……
两人争吵不断,各有各的道理,沈太后心中焦灼,一时拿不定主意。
“祖宗土地岂能予人?!”
一声厉喝压下了所有的声音,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左仆射王端阳拄着拐杖走进殿内,带着明显的气喘。
自从松州战败的消息传来后,他便病倒了,已多日不曾上朝。
沈太后关怀道:“太师病体未愈,应在家中好好休息才是,勿需过度操劳!”
王端阳躬身拜道:“谢太后体恤,只是如今匈奴南下,兵戈甚烈,我大晋恐有倾覆之忧,老臣实在不能安心于卧榻!”
韩炳业微微皱眉:“王相言之过甚了,匈奴虽悍勇,却没有根基,只图一时勇烈,过后必然退去,何谈倾覆之忧?”
“你怎知匈奴会自行退去?”
王端阳重重敲了下拐杖,怒道:“匈奴乌维单于乃当世枭雄,登位之后,先击败娄烦、东胡等部落,掌控河套地区,后败大月氏,迫使大月氏向西域迁徙,进而一统草原。如今他挥兵南下,所作所为与过往大不相同,此獠狼子野心,这次是来灭国的!”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灭国?”沈太后声音颤抖。
王端阳沉痛道:“匈奴觊觎我中原已久,只因族群众多,内部倾轧分裂,这才以劫掠为主,然而如今统一,兵力强盛,以匈奴之贪婪,怎会放弃中原富饶之地?”
“太后莫要忘了,前朝戎胡乱华之害!”
“一步退,步步退,直至军心溃散,此乃亡国之兆!”
“太祖皇帝以一己之力戡平乱世,吾等后世子孙,怎能怯敌逃亡?我大晋百万子民,难道就抵不住匈奴十万兵?”
“还是说,这满朝文臣武将,竟无一人敢言出战?我大晋风骨,竟折损至此吗?”
痛泣之声,振聋发聩,在大殿中回荡不休。
众臣面色羞愧。
武将之中,一人迈步而出,单膝跪地,声音激昂:“太后,给臣十万兵,臣死守潼关!”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大殿内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他,这将领赫然是刚从南越回朝的高洪年。
“将军忠武,实乃国朝之幸!”
沈太后勉励两句,随后问:“信国公以为如何?”
“臣觉得还是移驾洛阳最为妥当!”
“可先帝葬于皇陵不足半年,怎忍弃之?若长安真被贼人占据,他日九泉之下,我还有何颜面见他?”
沈太后低声啜泣,朝臣们哗啦啦全都跪下,请罪道:“臣等无能,愧对先帝!”
“与众卿无关,一时伤感罢了!”
沈太后声音一顿,随后化为坚定:“吾心已决,誓死守卫长安,今封高洪年为建武将军,领兵十万,抵御匈奴!”
“臣领旨,必不让匈奴踏入长安一步!”高洪年神色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