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慌忙躬身道:“太后容禀,半月前,臣奉命调任左威卫,心中不胜欢喜,只因听闻左威卫乃禁军精锐,军士勇武刚强,我等能进入里面,是太后与陛下看重,定要练出一支精锐之师,以报天恩,然而进营一看,才发现不对,分到我们手中的士兵,皆是年老体弱之徒,偷奸耍滑不说,还常有不敬之词,污蔑太后与陛下……”
“什么不敬之词?”
徐岩犹豫了下,才道:“他们说……陛下……不是先帝亲子……”
“放肆!”
沈太后一声斥喝,脸颊涨红,这等同于说她品行不洁,与人有私。
周围侍女哗啦啦全部跪下,噤若寒蝉。
徐岩身体压的更低了:“闻听此言,我等亦十分愤慨,将那些军士训斥一番,可传言依旧喧嚣尘上,在左威卫流传甚广,那些粗鄙军士评头论足,丝毫不见对天家的尊崇,我等察觉蹊跷,怀疑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动摇国本,于是暗中调查……”
“然而还未等查清,我等便遭陷害,左威卫校尉贾腹假意邀请庞都尉喝酒,暗中却下迷药,他们杀了一对夫妻,嫁祸给庞都尉,军正杨立贵与其沆瀣一气,欲治我等于死地……”
“臣不知二者之间有何关联,但突遭陷害,心中惶恐憋屈,我等忠于太后,忠于陛下,心中有冤,自然要找太后决断,可他们却千方百计的阻拦,甚至派兵追杀围剿,我等拼死搏杀,终于突围而出,又觉不对,唯恐其中暗藏阴谋,于是快马加鞭前来报信,还望太后小心戒备,以防万一!”
关于小皇帝的身份传言,其实是真的,不止在左威卫广为流传,早先更是传遍了长安城。
先帝在时,因先天体虚,子嗣艰难,加之陈皇后专横跋扈,宫内一直没有皇子降生,直到纳了沈柠,突然怀孕,并且顺利诞下一子,实在稀奇。
于是就有流言散播开来,狸猫换太子之说,传得有鼻子有眼,真假难辨。
这种事情,沈太后无法自证清白,着实是有苦说不出!
徐岩此时把宣传谣言这个锅扣在杨立贵、贾腹身上,其实就是泼脏水,以此来圆左威卫谋反之说。
这理由虽然牵强,但总比没有好。
他不能直接说信国公韩炳业要搞事情,没凭没据的,就是诬告大臣,罪加一等。
“此事我知晓了!”
沈太后压下怒气,声音冷淡:“难得你们一片忠心,赶来报信,谣言之事,我会派人查证,至于你们被人陷害……军中自有军法,我也不好插手……”
谁也不是傻子,仅凭两三句话,就说你是冤枉的,谁会信?
徐岩听出她有推脱之意,心中一紧,急忙道:“微臣不信过左威卫,此事便是他们设计陷害,臣斗胆恳请太后,另外派人调查,救我等性命!”
他掀起衣袍,屈膝跪地,额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字一句道:“吾等榆林残军,愿为太后效死!!”
……
大殿内静了一瞬,沈太后望着他,神色惊讶,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投效!
他此时跪的,不再是大晋朝太后,而是她沈拧自己。
若是接受了,那么这些人,便会真正听命于她,等同于家臣,与朝廷军队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这一点,徐岩清楚,沈拧同样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