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据他记忆里的那点历史知识,中国古代资本主义萌芽就出现在苏州。只是东方的封建势力太强大,很快就将萌芽压死在幼苗状态了而已。而本时空,如果他蓄意推动一下,说不定能让幼苗长成参天大树。
“大师兄,我今天没喝多少酒。甘州那边该如何做,还请大师兄不吝指点。”郭怒的眼神忽然闪闪发亮,在一旁低声提醒。
一直说任琮这几天被吓坏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虚得很。只不过,他以前一直以“二愣子”形象示人,所以心里头再虚,表面上也不会暴露出分毫。
此刻既然危机暂时告一段落,郭怒就不想在自家大师兄面前硬撑好汉了。该示弱的时候,毫不犹豫示弱。否则,便宜就全让任琮给占了。以他对大师兄的了解,肯定哪个师弟看起来越弱,对谁的照顾越多。
“你去做甘州刺史,主要任务跟任琮一样,给商行发展创造便利。不过,他是沿着运河,你是沿着丝绸之路!”张潜的注意力,果然迅速被吸引了过来,想了想,非常认真地点拨,“此外,因为突厥覆灭,甘州所辖区域,会一直扩张到峡口山,把居延海和张掖河全都包括进去。如此广袤的一片区域,无论是沿河设立毛布作坊,还是组织人手屯田,肯定都够你忙的。”
稍作斟酌,他又快速补充,“所以,我建议你从家里多带点儿人手过去。甘州不像苏州那边,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甘州一大半地域,都是刚刚从突厥人手里收复回来的,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你刚好放手作画。如此,我在碎叶,你在甘州,段国公在长安,基本上就能确保让整条丝绸之路,为商行所用。”
“我可以从父亲和母亲的家族当中,挑选一批仕途不怎么得志的,跟我去甘州。”郭怒一点就透,立刻低声回应,“时间上虽然有点紧,但是,我可以自己先带着长史和家丁,过去赴任,然后再慢慢等他们从各地赶回来。”
“可以,但是如果别人嫌弃甘州那边清苦的话,不要勉强!”张潜想了想,轻轻点头,“免得有人心中生怨,反而会故意坏咱们的事。”
“不会,我父亲和母亲的家族都很大,平素不是每个人都有出头机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家族的全力支持。所以,被我挑中的人,肯定只会念我的好处。”郭怒笑了笑,脸上忽然带上了几分得意。
唯恐张潜不信,想了想,他又快速补充,“其实疏勒镇守使郭鸿,也算是我的族兄,只不过以前他父亲顺风顺水的时候,不怎么爱搭理我们这支罢了。而郭叔父去年被调回长安之后,虽然挂上了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头衔,先帝和太后却都没召见过他。所以,他们那支有不少人,现在反倒跟我走得很近。”
他说的是实话,也是人之常情。
郭元振已经被朝廷以明升暗降的手段给弃置不用,此人的追随者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在家里闲居。而郭怒这两年职位一直在稳步上升,身后还站着张潜这个大师兄,有些人难免会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
不过,张潜却不喜欢某些人身上的暮气,想了想,低声劝告,“你尽量别接纳郭元振那边的人,除非万不得已。他们跟随郭元振太久,早已养成了一整套做事的习惯,你很难让他们改正。如果实在找不到太合适的人手,你可以去四门学看看。王之涣和王翰都是那里出来的,学问和本事都是一等一。”
“我会派人留意那边。”郭怒向来张潜言听计从,立刻用力点头,“只可惜,成贤书院设立的时间太短,否则,从成贤书院里挑选人才,才最为稳妥。”
这个想法过于大胆,张潜立刻摇头否决,“不必,那样反而违反了我办书院的本意。另外,也容易引起朝廷忌惮。接下来几年,我希望咱们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说罢,他轻轻吐了口气,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深邃。
因为实力过于单薄,眼下他只能选择远离长安,选择蛰伏。而下一次再回来,他却不希望再如此。
历史的走向变了,但是,张潜却坚信,自己已经走在了一条正确的路上。他现在需要的,六神商行需要的,都只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