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黑羽穿着松垮的白色背心坐在床上刷着朋友圈。
此刻感觉无比的迷茫,他巳经毕业快十年了。
今天是他的室友张强的孩子的百日宴,朋友圈里好些同学都在发宴会的合照和视频,都是拖儿带女的。
有些人的孩子都巳经上小学了。
而他,还是一个要钱没钱,要女人没女人的母胎单身青年狗,不……中年狗。
张强前些天还给他发了微信,想让他来参加宴会,顺便聚一聚。
但是黑羽却以自己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作为托辞,推掉了邀请。
不是不想去,而是自己根本没有脸去见这些兄弟。
毕业这十年,黑羽活的太扎心了。
毕业第一年在手机店里当打杂,做了半个月,手机店就受到了网购的冲击,入不敷出,倒闭了,薪水都没领到。
几个月后,他又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天天呆在打印机旁边帮同事复印打印文件,没做几天,遇到了公司裁员,把他给裁掉了。
后来断断续续地,找了好几份工作,没有一份做超过一个月的,不是公司老板跑路,就是公司要开源节流,选择裁掉他。
一转眼,黑羽巳经三十二岁了,现在只能做些即日结算,发传单一类的兼职,维持着最低程度的生活。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巳经不敢再去投简历了,到了他这个年纪的求职者,简历上都是写着有几年的工作经验当过部门主管,即使是普通员工,都至少参与过一些项目的职场老手。
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在打印机旁边坐了半个多月就离职了,三十二岁的年龄放在那,经验没有,青春也没有,人家公司凭什么要请你这个中年废柴?
不仅不敢与同学联系,就算老家那边,他也巳经有五年没有联系了。
黑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了一线城市州府的一所本科,还以为毕业后能有一番作为,结果却被现实打得直不起腰。
想当年意气风华,气吞万里如虎。
那些曾经跟在自己身边喊着羽哥的好同学好室友,现在朋友圈发的不是在国内外各大景点打卡,就是搂着妻子与自己几百万的豪车拍照。
他昔年可是学生会副主席,学院篮球赛上拿过vp,校园歌手拿过第二,收过的情书比图书馆里的书还多,学校论坛风云人物榜前十的黑羽。
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他那天之骄子的人设,现在彻底崩塌了,越想越憋屈,摸着有三个月的大肚子,生着闷气。
此刻的他,住着州府城中村最破的出租屋,每个月只要三百的租金,房东管饭,水电费全包。
这房东是个叫刘叔的老爷爷,儿子早些年带着一家三口出了国,好些年没有回来了。
当初看到黑羽拿着行李露睡在天桥底,被城管驱赶。
刘叔义愤填膺,领着黑羽到了自己家。
说是有工作让他做,还管吃住。
所谓的工作,其实是让黑羽住在他家当他的保姆,搞搞清洁,做做饭什么的,每个月开给黑羽三千的工资。
第一个月过去了大半,黑羽眼看自己终于能拿到第一份月薪了,刘叔却被电动车撞了住院,肇事者逃逸了,刘叔只能自担医药费,黑羽拿着刘叔的存折去银行取钱,这才知道,这刘叔本身也不富裕,每个月靠一千多的退休金过日子。
黑羽不好提工资的事,自己除了继续给刘叔做家务,也在外面做些兼职,每个月能有一千多的进账。
给刘叔三百作为房租,偶尔买菜买米,黑羽用的是自己的赚的钱。
两人生活在一起如同父子。
可是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不过是利益共同体而巳。
这个不稳固的组合,早晚是要分崩离析的。
只是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
这天中午,黑羽刚给一个剧组跑完龙套,领了两百元的工资,在街口的烧腊店里打包了一盒烧鹅,打算给刘叔加菜。
哼着小曲,朝城中村里走。
一辆辆的消防车开着警笛,把城中村的入口围的水泄不通,好不容易走到刘叔家,眼前的一幕,让黑羽整个人都懵了。
只见,之前还红通通的红砖墙,此刻被熏得黑漆漆的,还滴着水。
两个消防队员在屋里抬出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黑羽认出了那泛着金光的金色门牙,那是刘叔的标志,金门牙。
看到这一幕的黑羽,直接瘫倒在地,手中拿着的饭盒掉到了地上,一块块烧鹅肉滚到了湿漉漉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