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么,是你这一生必须要杀死的人。”
他说的话好似神祉一般扎根在我的意识深处,因为于我幼小灵魂中他是唯一的主宰者,我的巫父。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阳光下的琉璃轿撵之中端坐着一个虚发少年,头顶金冠,身披霞彩,他的脸半陷在阳光里,颜端目瑞。
本来喧闹的城街骤然安宁,我们被驱赶着下跪。
巫父佝偻的身体不住的战栗,他是跪着的,我却看到他灵魂的狰狞。
琉璃轿撵中的少年如盈盈白雪中的璀璨明珠,刺痛着躲在阴暗风帽下的我的卑微眼眸。
巫父的话,便是我的使命:杀了他,早晚有一天。
十年光景,白驹过隙,对于巫人,十年为一巫天,我已到了少巫之龄,十三巫天,130岁。
雪屋上的铁锁已卸下,他知道铁锁和木屋已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我是巫,隐藏在我身体里的那些神奇力量涌动不息。
腐朽的草木可在我的双手之间重现风华,生灵之物也可瞬息腐亡。
他说我天生能掌控最为黑暗的法灭之术,是乃我的天命。
漫天雪花犹如天上的云朵碎成的万千冰晶,天地似终年被挂上了一垂白幕,影影绰绰间的雪屋如域外蓬莱一般在山巅的风雪里摇摇欲坠。
我走了,他放我去那个清明而温热的世界,完成使命。
风吹着落花般的雪打在我的脸上,回眸望去,只见陪伴自己无数个春秋的巫父瘦到只剩下几根笔直的骨架支撑着硕大玄黑的巫袍,身子在寒风中战栗,雪发与风雪纠缠,神色苍苍。
我始终知道,我是他全部的希望。
他告诉我,这个世界叫做大沧,以沧溟河谷为界,西为西沧,东为东沧,西沧贫瘠狭小,东沧沃野千里,雪屋所在的断崖不过是西沧最北部灵渊山脉一处弹丸之地。
大沧曾经三大异族建立政权凌驾于人族之上——人狮、狼月、巫。
人狮族建国古庸,定都东沧玉桑城,建古庸政权统治人族及其他异族。
巫族发起于西沧,为争夺东沧统辖权与人狮多年交战,后不得已向人狮称臣,多年后人狮以叛逆罪名将其灭族。
狼月不堪人狮残暴统治,退守漠北。
原来那个如璀璨明珠般的少年竟是古庸国至高无上的帝皇,大沧的最高统治者。
而我是这片大陆最后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