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凌晨,大雾,城头守卫的士兵,忽然听见了城外原野里的隐约马蹄声,立时大惊,急忙登高查看,同时当当当当的鸣响铜锣,发出提高警戒的信号。
可惜,雾太大了,视力受到极大影响,他们根本看不到城下几十步之外的情况,只能仔细凝听马蹄声,只觉得来骑并不多,最多不过一二十人。
“什么人?停止前进,不然就要放箭了啊!~”
城头把总大声的呼哬。
弓箭鸟铳都从墙垛口伸出,但是一个不对,就要开火射击。
“不要放箭,自己人!”
一骑高声呼喊,从大雾之中走了出来,举起右臂,向城头艰难的呼喊:“我乃宁远前营参将吴国贵,我家总镇就在后方,你们快快开门……”
……
京师。
“陛下,刚刚送来的飞鸽急报,宁远总兵吴三桂,历经艰辛,从界岭口长城,返回大明了!”
早上,朱慈烺起床洗漱,还没有完毕,于海就急匆匆的奔了进来,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哦?”
朱慈烺大喜。
--虽然在历史上,吴三桂打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其后为清兵充当马前卒,一力绞杀了永历朝,是一个大汉奸,就如果只看山海关之战前的表示,吴三桂还能算是忠臣,比起唐通马科等人,他显然更有坚持,战力也更强,这一世大明没有前世的溃败,以吴三桂的明智,应该能看出大明的恢复元气和建虏国力的日渐消沉,所以朱慈烺一直都不觉得吴三桂会轻易降清。
一直都没有消息,只能是已经身死,或者是逃亡中。
所以,当听到吴三桂归来,朱慈烺惊喜不已。
----吴三桂的战力和统率力,在明末总兵中,是首屈一指的,有吴三桂在,朱慈烺用兵遣将,有更多的选择。另外,如果吴三桂真的战死在草原,对大明的军心士气,肯定是有影响的。
“只剩八九十人,人人带伤,除了吴三桂和前营参将吴国贵之外,其他大小将领,全部殒没,据吴三桂所说,他们是绕行了七八百里,才甩掉蒙古人的追击,又昼伏夜行,千辛万苦,方才回到界岭口的,现在吴三桂于界岭口等待朝廷的命令,请罪奏疏不日就会送到京师……”
败军之将,是不能自由活动的,非得有朝廷的明确命令才可以。
吴三桂逃回,麾下的两千多名关宁铁骑却几乎是全军覆没,整个逃亡的过程,极其危险,若非吴三桂鼓舞,众人咬牙坚持,没有坠了斗志,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回长城的。
“令吴三桂进京,朕要见他!”
稍一思索,朱慈烺下达命令。
---吴三桂兵败失踪之后,朝廷急调山海关总兵马科到宁远,宁远防线暂时没有危险,而对于这次战败的经过和吴三桂这个人,朱慈烺都想要再加了解,因此,他要召吴三桂进京。
而在这之外,随着吴三桂的归来,关宁防线的人事配置,肯定又得再次调整了。
“是。”
……
二十三,这一日是小年。
除了必须参加的各项活动和礼仪之外,下午,朱慈烺在乾清殿召见李定国。
乌克尓河大战结束,全军班师回朝之后,所有有功将士,从虎大威,陈永福,陈德,张勇,一直到最基层的普通将士,每个人都在叙功,然后等待朝廷的嘉奖。
但有一人却是例外,那就是李定国。
李定国要如何赏,未来如何打算?朱慈烺要亲自询问他。
“参见陛下。”
“平身,赐座。”
午后的阳光,洒在光洁如镜的乾清宫的地板上,泛着丝丝幽亮,铜炉袅袅,田守信拨旺了火炉,悄无声息的地站到隆武帝的身后。
这中间,朱慈烺静静看着李定国。
和乌克尓河大战时候相比,今日的李定国戴着暖帽,一身青衣,低头顺目,完全就是一个从七品参议的打扮,若没有人告知,谁也不会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在乌克尓河大战之中,一人一马,直冲到建虏白甲兵面前,一枪将尼堪刺于马下的勇士。
“李定国,朝廷现正在叙功行赏,加官进爵,你在乌克尓河之战有大功。不知你可想要什么官?”朱慈烺问。
李定国抬头,惶恐抱拳:“臣流贼出身,有罪于国家,能保全性命已经是陛下的恩德,何敢再向陛下求官?”
朱慈烺笑,换一个问题:“乌克尓河之战,是你第一次和蒙古人交手。你以为,蒙古人如何?”
“蒙古人骑射功夫,确实是精良,极擅长两翼包抄,进退极快,若是面对面的拼杀骑兵,确实不好对付,但其短处在于斗志不高,不能承受重大损失,稍遇挫折,就会有退怯之意,相反,我大明虽然不擅长骑射,但步兵精良,纪律严整,更有犀利的火器,因此,和蒙古人对战时,我们要扬长避短,步步为营,缓慢进攻,以时间换空间,待蒙虏松懈疲惫,再用精锐骑兵忽然出击,如此,当有胜利的把握。”李定国道。
朱慈烺点头:“你以为长城该如何守?算上这一次,建虏五年之内,已经三次突破墙子岭了。”
“臣以为,长城太长了,长城之外,非有屏障不可,若没有屏障,只是死守这那一些城砖,纵使守的再严密,时间长了,也会有破绽露出。”
“你说的屏障,指的是什么?”
“陷阱,伏击,多派侦骑,时时掌握蒙古人的动向,如果有可能,更是要主动出击,因为只有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李定国答。
“但这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是,非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不可。”李定国答。
“如果没有呢?”
“那就只有广派侦骑,小心谨慎,全心全意,布置第二防线,不能有任何疏忽的守卫长城了。”
朱慈烺微微点头,目光望着李定国,缓缓道:“如果朕令你为墙子岭游击。你能保证墙子岭不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