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洲平静地看他手里的皮鞭一眼,被他用鞭子在地上抽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他奔波一天,身上破掉的衣服都还来不及去换,虽然身上的伤愈合了,衣服却破碎难合。
有一瞬间傅九洲想直接抢过他手里耀武扬威的鞭子反过来狠抽他一顿,但是想到自己已经是练气七级,他轻蔑地看了余文流一眼,既嫌对方的东西会弄脏的手,也不屑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
还是留给那些长老想办法教训他吧。
傅九洲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丢给余文流,直接绕过他想离开。
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修炼,内门,母亲的愿望,父亲的大仇,与这些比起来,他自己的一点委屈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浪费他的时间。
来自你看不起的弱者的蔑视于修真者而言正是最高的侮辱。
余文流在这样轻视轻蔑甚至是无视的目光里惊人地恼怒起来。
那是什么眼神!他竟然敢无视自己!
本来打算给傅九洲施压让他感受一下死亡将至的惶恐不安的,此刻他却顾不得什么施压不施压了,他只想立刻,马上,用鞭子狠狠抽死这个狗都不如的贱小子。
余文流心里是这么想的,身体也立刻执行了自己的想法,眼神一厉便甩着手里特质的铁鞭朝傅九洲身上抽去。
“没爹没娘的贱种!你想往哪里走!我昨天就该活活打死你!”
随着余文流一声怒骂,铁鞭在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鸣音,带着风声急急抽向傅九洲的一侧手臂,然而在距离他还有半臂远的地方的时候,这道鞭子被一双手稳稳拽在了手里。
余文流惊呆了。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傅九洲用极尽轻蔑的目光扫过他几百岁却和十三岁的自己一样矮瘦的身材,手上轻轻一发力,就将鞭子扯了过来。
余文流的手一下子就空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个才炼体九级,天赋又差,又没背景,任打任骂好欺负的贱种小子,刚刚,接住了自己的一鞭?
他怎么会!怎么可能!不可能这样!
“你你你……”他瞠目结舌地指着傅九洲,却因为过于惊讶而舌头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九洲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鞭子,随手在空气里挥响了一记。
“噼啪——”空气发出不堪承受的音爆声,傅九洲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还在震惊中的余文流。
等自己的鞭子贴着自己的血肉飞快地抽过,他精心让人打造的倒钩从自己身上勾下一块肉,伤口处却因为钩子上涂抹特殊的药物而没有大量渗血,而是慢慢青紫起来,发出烧灼般冗长而剧烈的疼痛,余文流才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人替自己造什么狗屁倒钩又涂什么毒药。
在剧痛的提醒下余文流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疼痛和愤怒让他失了智,尖叫一声就双手如勾狠狠抓向傅九洲的手腕,却被傅九洲直接一脚踢碎了下颌骨,接下来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接下来屋子里响起沉闷的声音。
唐若在一旁看得解恨不已,恨不得当场几个红包庆祝一下。
半刻钟之后,傅九洲拎着死狗一样的余文流去了当初他抛自己的那个山崖下。
对被剧痛刺激仍然清醒着的余文流,傅九洲冷淡地留下一句话:“期待着有人来救你吧。”
这句话,一天之前,余文流把傅九洲仍在这里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现在,傅九洲还给他了。
当然,临走前,傅九洲还多说了一句话:“你最好还活着,我欢迎你来向我复仇。”好体验和我一样的绝望无力。
傅九洲孤独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多日来压抑的仇恨终于狠狠返给了自己的仇人,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和好友大醉一天的喜事,然而他向来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报仇的畅快无处诉说,心中的喜悦也无人分享。
傅九洲习惯了和自己的孤独为伴。
苦也一个人,乐也一个人,他自己就的他自己的朋友。
他从前途无望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前方就是挥手欢迎者他的无限光明,傅九洲自知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欢喜。
这时,只有他一个人慢慢走着的路上,却莫名其妙飘起了花瓣雨。
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从不知名的方向落下来,无声地落得四处都是,像是一场粉色的细雨,宁静,欢喜。
傅九洲忍不住停下来,伸手接住一片慢悠悠飘落的花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向来僵硬的脸部肌肉不甚熟练地扯动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