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蒙蒙亮,层层薄雾缭绕山间,弥漫着心旷神怡的气息。
付九缨睡得沉,起时赖了会儿床;起后青雁见她在自行梳洗,不禁惊讶道她主子竟起这么早。
出府,天己大亮,车窗飘进一股清甜纯厚的香味。
路过此地上朝的官员,看见太钦府的天地金纹马车停在摊边,一青衣侍女买了糕点后上车驭马扬长而去,官员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付九缨接过青归手里的糕点,青归青韵是兄长救济回庄内的孤女,因有习武天赋,兄长送两人去云升武馆习艺,后来回庄上做家卫时武艺卓越,安排到了她身边做侍女护她出行安全,青雁是从小侍候她的家侍,白夜是兄长身边的暗卫,还有时常不见身影的灵犬青天,是儿时兄长赠于她的生辰礼物。
付九缨扶着青韵的手下车,她今日穿了繁重的朝服,芓紫色锦袍上用金线绣满了天地万物,内着乌黑高领绣红纹束身裙,脚踩同色云纹锦鞋,发丝梳进了玉冠帽里,耳边垂下朱红玉珠串,轻着粉黛,额点朱砂,
“回吧!”
青归青韵面露忧虑:“主子!”
“不必忧心。”付九缨除了祭祀外,封官后朝堂是一步没进过,先帝难以处理的政事,往日皆是以书信方式送到她府上,或是陪先帝下棋时会问一问她的意见。
叮嘱好青归青韵,付九缨转身进了宫门,走在宫道上,一路碰见不少妖臣。
付九缨进了议政殿,不少的大臣都把目光聚到她身上。御景太钦负责主礼祭祀,铺佐朝政,在推荐皇子继位这方面很有权威,她是厉任太钦里年龄最小的,不过十九便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太钦位居于紫檀贴金镶玉皇座下,再下是皇子,再下便是群臣。
在付九缨进朝堂后就听见了那些个大臣低声细语探讨她,一玄色金龙纹靴入了付九缨的眼后,群臣噤声拜见陛下,付九缨低头行礼。
“众卿平身。”
声音有些低哑,浑厚富有威严,还有几丝慵懒。
“陛下,臣收到传信,蒙山灵器受损,恐撑不过几日。”
请谏的是在朝文吏,蒙山掌门二公子,也是昨夜隔壁的“安平秋”。此人主文修,实力不错,看着不过二十有几,气息沉稳,也不知蒙山修仙弟子是不是都像他这般“品德”。
宋南注意到了离他最近的付九缨,眼底悄然滑过一丝怒意。
轻轻一瞥,国色姝颜,仔细观着鼻口,安静得像是无害的幼兽,宋南移回目光,神色低沉。
“陛下,蒙山灵器乃天泽之灵柱,家父需陛下前往商议。”安平秋见新帝未言,再次开口。
新帝登基,锁事繁多,蒙山派近几年跟御景走得很近,目的很明显,打的什么主意却不像明面上这么清楚明了。
付九缨之前举荐二皇子为帝,蒙山也是极其推崇的,二皇子宋羽笕心性,才略,器量优越。先帝很看重二皇子,三皇子宋南继位,是她意料之外。
蒙山派又在这时间出这档子事,巧得不寻常,又请宋南前去蒙山派,群臣皆是默不作声低着头,有几个欲站出,却也因忌弹蒙山派而闭口不言。
付九缨嘴角轻轻勾起,先帝如今已去,蒙山何德何能来把控朝堂。
付九缨俯视安平秋一眼,这皇位谁坐她都不关心,只要护好这坐上的人就够了。
“蒙山乃大派,你们派内出了事,门下师尊又不是吃软饭的,不自己去解决,叫陛下去看你派内弟子舞剑吗?”付九缨说完直视着安平秋。
出气柔和沉稳,音色带着几分霸气,却又有女子的惑人声色。
觉得这音有些熟悉,安平秋抬头望去,女子身姿窈窕,紫袍锦衣朝服收出不禁一握的细腰,头戴玉珠冠冕,姿色妖媚细看却有几丝可爱。
安平秋心中有凝,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恼怒。
太钦是唯一一个能证明这坐上人是否是先帝亲选之人的证据,这天泽国,谁不知,在先帝仙去前一夜,太钦跟先帝恰谈了好几个时辰。朝臣之所以敢散慢,不就是因新帝继位半月,太钦却毫无推崇之意?
“太钦大人,蒙山灵器牵连着天泽国土,此事重大,耽搁不得。”安平秋说。
宋南出声打断:“那太钦如何觉得?”
付九缨见安平秋脸上恼意,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宋南。
“陛下,臣认为,如今刚改国号,民心不稳,此举不易,此事只需派遣重臣前去恰谈即可。”
付九缨抬头看向座上扶额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扶住额头,眉头皱起,玄色的金纹朝服,青丝用通天冠束起,人不似以前一样病态。她不过给安平秋施了一点压力,也会对他有影响?付九缨灵力很强,兄长以前提到过她有时控制不住这灵力。
付九缨收了点力,宋南轻揉太阳穴,缓解不适:“朕觉得有理,文吏可有异议?”
“陛下!”
宋南伸手示意安平秋禁声,眼珠一转,说:“此事就由太钦去办。”
挖了坑埋了自己的付九缨打个趔趄。
安平秋没想到这深居简出的太钦今日会上朝,更没想到她会出语驳谏,新帝继位前家父给他的传书是推崇二皇子,三皇子继位是他没猜到的。
三皇子宋南自小就没得到过什么宠爱,在皇子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三皇子继位后,二皇子自请去了蒙山修仙,四皇子不满三皇子继位,也跟了去,大皇子宋林早已脱离宫门云游四海,现在就剩一个未及笄小公主在宫中。
朝堂鸦雀无声,宋南站起:“无事都散了…”
“咻……”
“咻……”
付九缨只听见声响,抬头寻去,一阵蓝光似雨滴滴落从殿外飞来。